楚笑烦惊讶莫名,从与方镇岳的交谈中便能感受到,他犹喜战场杀敌、建功立业,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连受屈被贬,都未曾辞官,且时刻渴望着能再度起复,重返战场。
此等铁血将军,究竟为何会辞官?
楚笑烦连忙追问道:“对方将军的表功之信,不日便可送到六公主面前,简大人的请功奏报,亦已在半途!而今前途明朗,方将军何故请辞?”
方镇岳抬手谢道:“楚大侠是个信人,方某感激,但我已不再是将军,今后直呼镇岳之名即可。”
见方镇岳不欲回答,楚笑烦上前一步,捉住方镇岳小臂,质问道:“我已视方将军为友,还请莫要瞒我。”
方镇岳神色一怔,似是有些惊讶,继而微笑着点头说道:“楚大侠既如此看得起方某,我又怎会隐瞒。”
说罢,方镇岳指了指一旁的马车,解释道:“元青便在马车之上休息,他两臂尽毁,伤势极重,以肃州之能,根本就无能为力,而且拖得越久,便越难治愈。
我得罪了大将军,指望朝廷出手相助,希望渺茫,再等也是坐以待毙。
我准备让元青南下求医,只是他如今行动不便,将他托付给别人我也不放心,身为驻城将军,擅离职守又是死罪
妈的!束手束脚!
我索性,便辞了这鸟职位,区区将军,哪有兄弟重要。”
楚笑烦默然无语,从怀中又取出一封信件,递予方镇岳。
方镇岳并未接过,而是略感疑惑地问道:“楚大侠,这是什么意思?”
“秋校尉双臂,是为救沈潜而废,而拜托秋校尉助阵之人,又是我楚笑烦。这几日,我亦是良心难安。”楚笑烦面露愧色,叹声说道:“写予六公主的信件,已在半途,但那是我对二位事先的承诺,而害的秋校尉残废,实是意料之外。
这封信是写予榆州药王的,我想求药王,请一位百药盟的神医,来燕林为秋校尉医治。
有此信在,方将军便不必再辞去将军之职。”
方镇岳听得此言,飞快接过楚笑烦手中信件,见其上确实书着“药王贾唯生亲启”的字样,顿时大喜过望,朗声感谢道:“楚大侠大恩大德,我替元青在此谢过!”
“此事,本就因我而起,若真害的秋校尉就此残疾,恐得惭愧一辈子。”楚笑烦自嘲一笑,苦涩说道:“若再害的方将军失去将军之职,那我可真就是罪大恶极,纵百死莫能赎罪了。”
方镇岳先是将信件小心收好,唯恐损伤半点,而后笑着说道:“所谓覆水难收,方镇岳辞呈已上,自然不会再反悔,兵权昨日便已移交简知府,新任驻城将军未至之前,拜托其代为掌管。
离意已决,方镇岳已无回头之路。”
楚笑烦有些不解,他疑声问道:“事情既然已有解决之机,方将军何必再放弃这大好前途?”
“大好前途?惹了大将军,还能有什么大好前途可言。”方镇岳摇头摆手,嗤笑道:“此前仅是为了心中那点念想,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
若无意外,方某此生都没机会离开燕林这滩泥沼,而今借着这个机会,替我下定辞官的决心也好。
自此之后,海阔天空,我方镇岳大好男儿,去何处能没前途?何必自困于这浅池之中?”
楚笑烦连连颔首,万分欣慰地说道:“恭喜方将军不对,是镇岳兄!恭喜镇岳兄摆脱心中‘枷锁’,自此皓月千里、前途广阔!”
方镇岳拱手致礼,一切尽在无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