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梅刚说完话,便感觉到后背中了重重的一脚,她随即倒在地上,刺骨的疼痛袭来。
建勇怒不可遏,“你整天待在家里没事做,就闲起来在孩子面前挑拨我们父女关系?”
陈蓉害怕极了,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她去扶了丽梅起身,躲在妈妈身后,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虚弱无力。
丽梅心中也害怕,她被打怕了。头先几次被打她还会反抗,但一个女人的力气能有多少,更何况是孕妇,于是后来她便听天由命了。
活着已经不易,如果家庭物质环境和精神环境再不好,那么将会生活更加艰难和折磨。
建勇下手很重,丝毫不顾惜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丽梅的头发散了大半,杂乱无章的垂落在额前和耳边。
泪眼婆娑中,她望着自己的丈夫,眼神中尽是冰冷,“我挑拨你们父女关系?这样的你,女儿已经很害怕了,我刚刚对女儿说的话里,哪一句冤枉了你?”
建勇粗戾地说:“我为什么打你你不知道吗?你总做些出格的事,在外面丢家里的脸,我肯定得管教管教你。女儿现在被你挑说的害怕我也好,怎么样我也好,她都是跟我姓的,她姓陈!”
“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在外面做了些出格的事?我做什么你不觉得出格?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的!我只有在家里当牛做马低三下四,你才不会看我不爽。”
丽梅退后一步,望着建勇,仿佛望着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你一定也不想跟我过日子了吧。我希望肚子里这个孩子是女的,那样正好跟你离婚。你刚刚一脚踹过来,把这孩子踹掉了才好,无论是男是女,他也就用不着到这世上来受苦了。”
她这样说着,一颗慌乱的、居无定所的心竟然反而渐渐安定下来,仿佛找到了以后正确的人生路。
建勇听得气恼,抬起手还要打她,突然听到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竹苓和爱晓来了,她们到丽梅身边护着她。
爱晓盯着建勇,眼底有鄙夷之色,“上一次打架才过去多久,又打女了。建勇,本来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管的,但丽美的事我一定得插手。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嫁到这里帮你洗衣做饭,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也能下得去手!”
毕竟面对着外人,建勇不敢太嚣张放肆,也怕丢了脸面,“就算我有做的不好的事情,她也不该当着女儿的面说呀。爱晓,你评评理,要是将来你有了孩子,你老公秉盛在孩子面前总说你的坏话,你能不能忍?”
“秉盛才不会说我的坏话,我们夫妻俩有什么事都开诚布公,从来不会偷偷摸摸搞一些有的没的。你也不用怪丽梅在阿蓉面前说你不好,她说的也没错呀,又没有捏造一些不实的东西。你自己要是对她好,疼老婆,丽梅还有什么话能说?秉盛要是像你这样,我早跟他离婚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会生下来,我就一个人带着阿蓉回娘家,找个好男人。这世上比你好的男人不一抓一大把吗,我还跟着你屁股后面整天伺候你,受你的气干什么?丽梅啊,就是太傻了。”
“行行行,我随你怎么说,你这张嘴厉害得我说不过你,你们女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建勇转身就要下楼,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清净一下,却撞上迎面赶来的芬芬。
芬芬看着屋里的大人小孩一团糟,“我就说是又打架了,建国还说丽梅现在有孩子,建勇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在这时候打她,拉着我不让我来管别人家的闲事。你看看,这不被我说中了吗?”
被大嫂撞见怎么不堪的家丑,建勇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匆匆下楼了。
芬芬到陈蓉身边,抱起她,“阿蓉不哭了啊,爸爸坏爸爸坏,不哭了啊,大伯母带你去吃好吃的,大伯母给阿蓉做了好多好吃的。丽梅,那我就先带阿蓉去我家待会儿,你好好的,不要跟建勇置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根筋的。妈也说过他好多遍了,可是谁说都没有用。”
芬芬抱着陈蓉离开。
竹苓抱着丽梅,丽梅靠在她肩膀上,任由泪水肆意横流,凄楚不已。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夏雨是无情的,路上洼地的积水吹着气泡,仿佛大地在哭泣,路旁的梧桐树显得那样的无助,呼啸的风夹带着雨水,狠狠地痛击树叶、被大雨压得直不起身的小草、还未调谢的花朵,她们都挂着晶莹的泪珠,仿佛是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幸。
八月的时节说是会有台风,所以建平一家没有来嘉定度夏,但从七月到八月中旬,除了陈蓉跟着建勇去钓鱼那天风雨交加,其它时候天气都非常晴朗。建平思念母亲,说什么也要上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