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市,一号冰川。
“乔老啊,不怕您笑话,我们虽是西疆人,可还从没来过这。实际上,我们连额旗县都很少去,一直待在村里。”
出来游玩,一开始李芳洁还拉着孙月荷问这问那,结果发现两口子啥也不知道,孙月荷有些害臊的说道。
张青笑道:“家里条件好了后,让你和爸带姥爷、姥姥出来旅游,你们也不愿出门。多出去走走嘛,家乡虽好,外面的风景也很美的。”
张国忠其实愿意行万里路的,他人虽穷,当年读书成绩却很好,要不是因为父母离世的早,要拉扯两个弟弟,他也不会早早辍学种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是一个梦想。
但孙月荷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孙月荷担忧什么他心里清楚,但他并没觉得不对。
老实说,他多少还是有些自我认知的,在人生的遗憾里,未尝没有对风花雪月的向往……
所以,与其艰难的抵御诱惑,不如踏踏实实的过好小日子。
乔北严眺望着眼前这条拥有四百八十万年历史,世界上距离大都市最近的冰川,笑道:“你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看这世上的大好河山。”
孙月荷自觉给儿子丢脸了,发狠心:“以后每年出去一趟,到处看看!下次乔老再来,我们都不请导游了,我们来带路!”
乔北严哈哈笑道:“好,好!不过出去要注意安全,多带些人,没坏处。”
说着,他让张青搀扶着他,慢慢爬上了一处矮丘,呼吸了口气后,道:“青仔,四百八十万年的冰川,港岛是看不到的,日本、韩国、南洋,都看不到。唯有中国,才能看到如此壮阔的景色。港岛许多人不懂,湾湾也不懂,不知祖国的壮丽,以后的电影和小说里,可以多写点这个。”
钟曲也贪婪的看着冰川,笑道:“我们这把年纪,能看到这些的机会不多了。”
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其实越不想死。
看了半个钟头后,一行人乘车前往机场。
车上乔北严对张青道:“这次在西疆留下了一千万教育资金,希望他们能用好。”
张青道:“一千万很多了,西疆虽然疆土广阔,总人口才一千多万,比平京市人口也就多出一点。我也出一千万吧,帮西疆农村学校装锅炉。”
乔北严不大明白:“装锅炉?”
张青笑道:“就是暖气。西疆城里的学校,冬天都有暖气,很暖和。农村的就不行了,一个大教室里就一个油桶改成的炉子,再接上长长的铁皮烟筒,穿出窗外。每年秋天,学校都会拉好多车煤,各个班的班长领人去分煤,抬回教室里冬天烧。但烧不热,而且不安全,煤烟中毒的事,每年都有听说。”
钟曲闻言,想了想道:“那我也捐二百万吧。”
乔北严和李芳洁两人听闻此言都惊了,要知道钟曲回老家海宁捐赠的“钟曲奖学金”,一共才五万块……
第二年母校聘请他当名誉校长,又给母校捐赠了两套他的小说集……
在《明报》撰稿的作家,就没一个不骂钟曲小气的。
港岛各界,对钟曲的吝啬之名,都是百般调侃。
当年这个殊荣,其实是乔北严的,乔氏片场馒头都舍不得蒸大些。
不过随着他每年一个亿的往外捐,再没人说他小气了……
乔北严对张青笑道:“看来钟生对你真是满意极了,不然,他的银纸都是嵌在腰上的,一般人拔不出。”
众人大笑。
等到了机场,告别了相关部门的护送,飞机起飞,往北塔市飞去。
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行程,降落机场。
北塔市的天,比鸟市的要蓝的太多。
最高海拔五千多米的城市,真正的碧空如洗!
机场内,除了北塔市的三套班子齐至外,额旗县的头头脑脑们也都到了。
不过好一番客气后,除了安保护卫人员,并没麻烦衙门官员们相陪。
一行人坐上杜鹃文化早早从鸟市调来的车队后,前往了额旗县,解放村。
而北塔市的两个大老板,和额旗县的主要老板们还是跟了来,只是走差了步,前往了张国忠、孙月荷现居的八一村。
“太俭朴了啊。”
看着黄土垒起的张家旧居,乔北严倒没有流露出什么心疼的神情,但还是说了句。
矮矮的一座土屋,三间房,房高也就两米,不过进门后往下挖下尺许。
地上没有铺砖,也不是水泥地面,就是黄土地,这样做是为了保暖。
钟曲也暗自摇头轻叹,目光最后落在西屋火炕墙上那一墙的奖状,轻声叹道:“果真是地寒栽松柏,家贫子读书啊。”
齐娟看的更认真,看着这间抬起头举起手就能触碰到屋顶布顶棚的房间,她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
明媚的大眼睛,眨动的频率快了许多。
外面院子里传来张蓝的声音,她正骄傲的跟伙伴们介绍着狗窝猪圈,她之前是怎么喂猪养鸡的。
李芳洁就比较夸张了,抱着张青的肩膀,动容道:“青仔,你吃了好多苦啊!”
除了干净以外,这座屋子,和牛棚猪圈有什么分别……
张青温声笑道:“六婶,其实不苦的。我父母都在,还有个妹妹。家里虽穷,可好幸运,六叔正好在额旗县捐了一座学校,学校知道我家贫,免了我的学费。我才上了内高班,认识了我女朋友。如果不吃苦,哪有这么多幸运的好事落我头上?”
钟曲笑眯眯道:“一饮一啄,确有天定。只是青仔,你们家这屋,怎么又矮又灰暗,窗子这么小?”
张青解释道:“西疆的风太大,七八级是常有的事,十级都有过。房屋太高,外面一刮风,屋里就很冷,要烧好多煤才行。窗户太大也是,另外玻璃也贵……
好了,别难过了,又不是我一家这样生活,村里现在还有不少人家这样过活呢。”
感觉到齐娟的不对劲,张青也不管那么多长辈在跟前,温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