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阿米莉亚承不承认,苏菲丽雅这一次重新出山,对她的倚重远没有以前重,让她的心中有几分失落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且不管阿米莉亚的心绪如何起伏,军议依旧在有序的进行。
“我刚刚分析的只是海日冬酋长率领的西奥丁帝国东面军,最有可能做出的选择。”凯尔曼继续道,“我现在再分析一下,咱们自身的优劣,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成分过于混杂,良莠不齐,强大的军团在局部上,能够辗压对方,弱小的部分,却会被对方辗压。
尤其是在野战的时候,这种情况,尤为明显,大规模交战中,弱小的部分将会成为咱们的致命弱点,一旦被对方揪住。
到时候就不单纯是弱小部分被消灭的问题,甚至会牵连我们强大的一部分。
所以,我们要学习雄狮面对鬣狗群的战术,保护身体最虚弱、最容易受到攻击的那一部分,始终将自己最锋利的爪牙留在外面。
这也就注定了我们,想要取胜,必须打防守反击,引海日冬酋长来主动攻打我们的临时营地。
仅仅单纯等待对方因为内部原因做出决断,是一件很被动的事情,并非最明智的选择,我们应该主动出击,促成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参谋长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苏菲丽雅露出了倾听神色。
“示敌以弱。”
“如何示敌以弱?”
“将断脉血骑右军收回来,主力营盘后撤三十公里,放海日冬酋长带领东面军西进。”
“放他们西进?”
“并不是真的放他们西进,而是做出我们希望他们西进,联合乌兰巴日攻打王庭新军的架势,自然而然就会达到示敌以弱的目的,让他们误以为我们自认为实力不如他们,不希望他们攻打我们,从而增加他们前来攻打我们的可能性。”
“若是他们东面军拥有吃下我们的实力,自然没有必要去为乌兰巴日帮忙,增加他的辉煌功绩,相比起打助攻,哪里有自己独率一路,取得辉煌战果更诱人?如此一来,反而会坚定他们攻打我们的心,而不是率部西进。”
“正是这个道理,就算他们没有中计也不要紧,我们还有断口血骑右军,到时候在他们的身后咬死他们,主力再慢慢的推上去,堵死他们东回的道路,只要我们还在他们身后,他们就不可能放开手脚,全力攻打王庭新军,王庭那边的压力,就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苏菲丽雅与凯尔曼,两人一问一答,飞快的道。
一个完整的军事战术,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完全将海日冬酋长的性情和西奥丁帝国的内部矛盾,算计到里面去了,堪称步步都是算计。
很多将领不由自主的换位处之,若是将自己代入到海日冬酋长的角色中,自己有多大的几率会掉入算计中。
苏菲丽雅最后问了一句道:“按照你们军事参谋部内部评定,这种计划的成功率有多高?”
这个问题明显就比较内行了,显示出她对于永夜军领军事参谋部的内部运作,非常的了解,因为这种内部评定虽然由来已久,但是只是作为他们内部的一种参考依据,从来不会对外公布的数据。
“七成。”凯尔曼主力参谋长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保守数据。
“七成成功率,已经足够我们尝试一把。”苏菲丽雅十分果决的下达了命令,“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日出之前,我要看到更详细的作战计划,同时命令各部,做出战略后撤的准备,今日军议完全保密,不准对下面的人透露半个字,若是走漏了风声,影响了全盘计划,别怪我的剑不锋利。”
“遵命。”所有将领同时起身领命。
当夜,便有谣言在苏菲丽雅军营中四起,关于他们战略后撤的消息就传遍了军营。
别说是那些没有任何军事素养的农夫,就算是很多正规士兵,也不知道这是一种谋略,还真以为奥丁兽人势大,他们抵挡不住,不得不进行紧急撤退。
慌乱之下,自然引起不小的骚动。
为了让这场戏演的更逼真,苏菲丽雅不仅没有派人制止,反而从后面推波助澜,引导性的散播一些虚假言论出去,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信息就会传递到西奥丁帝国东面军那边,进一步误导他们。
掺杂在大军中的断脉老兵,又足够将整支大军掌控住,让这种混乱不至于完全失控,他们可是百战老兵,即便是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奥丁兽人都面不改色,并且刚刚从厮杀的前线退下来,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点谣言而失去分寸?
心中更多的是不解和窝火。
将他们从断脉防线上撤下来,他们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驻守的城堡要塞,都变成了一座孤堡、死地,物资耗尽,已经没有了坚守下去的意义。
退下来,重整队伍,重整防线,才是当务之急。
但是他们现在未打一仗,就连奥丁兽人的大部队都没有看到,就仓促的后撤三十公里,这算什么事情?
很多人难免心中犯嘀咕,难道说苏菲丽雅公主名不副实,手腕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强硬?
还是说嫁为人母之后,已经被磨平了棱角?
只是作为职业军人,服从命令的本能,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骨子里。
就算是心中有疑问,一旦命令下来了,他们就会如实执行。
尤其是训练有素的断脉血骑右军、永夜军领两大军团、钢铁玫瑰骑士团都忠实的执行苏菲丽雅命令的情况下,更是起到了一定的表率作用,整体来说,等真正后撤的时候,还是能做到井然有序。
只是后撤的太过仓促,一些不方便运输的物资,还是被扔在了原地,容易形成资敌的,则是直接付之一炬。
仓促也有仓促的好处,等西奥丁帝国东面军最高统帅海日冬酋长得到消息的时候,苏菲丽雅大军已经撤到目的地,重新扎下营寨,如同一条盘踞起来的长蛇,根本没时间派出军队进行追击,有撒在外面的兽人游骑兵,自发进行追击的,最终结果也不过是给断口血骑右军送菜。
“不战而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海日冬酋长苍老的面孔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团。
现在对他来说,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乌兰巴日,而是年龄,他毕竟是曾经跟随乌兰巴日的爷爷一起征战过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