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那里乱糟糟的。
周尚文部却不同,他率领的三万大军军容齐整,因为不是拉练,而是正儿八经的平叛之战,除他之外。手下两位副将,六个指挥使及至千户、百户全都战意汹汹。
这是名将光环的威力。
既然当兵,自然都想立功受赏,而跟着名将往往攻无不克,战意自然汹涌。
他们都在想着,打了这一仗,大将军由侯封公,他们这里面说不定也能诞生几个伯爵。
不然的话,硬熬熬成老太公也出不了头。
夜晚时,大军在野外安营。
军帐之内,周尚文左右都是一众青年将领,军学院的身份早年间还很有竞争力,但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要想个个冒出头倒不容易。
可若真的能混到靖虏侯账下,过得了他的虎目,那不说个人武力,兵书战阵之事必然是非常熟练的。
周尚文与众将说:“宁逆谋反,惹怒了天子。皇上已率腾骧四卫精锐离京,要亲自征此逆贼,如今大军已过了保定府了。”
“皇上要亲征?”
“皇上来了?”
……
帐内众将听闻此话一个个都露出惊诧之色,天子行程本是绝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多天,倒不必再隐瞒了。
而这些个将领们却不像文臣那般迂腐固执。
皇帝亲至,那就是对这次平叛之战的重视。
周尚文嘴角一勾,“咱们可不能让皇上到了南京以后,收到一份战败的军报啊。是也不是?”
那是当然。
众将情绪翻涌,“大将军,你就下令吧,我们营中没带怕的!”
“是,最好是打个漂亮的,到时候皇上到了一看,必定龙颜大悦,咱们也能跟着大将军沾上点光。”
军人不理政治,朱厚照当然也灌输过这样的思想。
圣旨下令要他们平叛,那就是平叛,其他的事他们不愿多管。
收拾了宁王就是功劳,就这么简单。
“知道你们都想请战,不过敌军那边的情形也得了解清楚才行。”
这一点并未困扰他们太久,朝廷应当是盯住宁藩很久了,所以锦衣卫指挥使、指挥副使都在这片区域活动。
他率军进入江西以后,情报支撑就来了。
十二月九日,他收到消息,于是再次升帐议事,他指着地图,“南昌在赣江之上,目前,叛军正在全力搜罗战船,最前方的部队已经进入鄱阳湖,并打下两岸南康、九江两座府城,自此叛军可直抵长江。”
江西的地形就是这样,水路处处通。
“如此一来,安庆兵凶战危之困不过就是这几日间事。若欲解安庆之困,我们可攻九江,逼得叛军不能轻易出长江。”
江西这里的地形大致是这样:南昌的兵可以在城中乘船入赣江,赣江联通鄱阳湖。南昌在鄱阳湖南,所以在鄱阳湖上要向北行舟,然后在九江府入长江。自九江而下,几日时间就可抵达安庆,然后就是南京。
所以如果九江府不在宁王手中,长江上的叛军就容易成为孤军。
周尚文自信,如果让他威逼九江,他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他收到的旨意,是尽快陈兵南昌城下。
“要到南昌,如何能不经九江?大将军可分兵一路,牵制叛军。否则任他们在长江上遨游,叛乱之祸就容易外溢。末将以为,还是要将叛乱的影响尽量控制好。”
“嗯。”周尚文点头,“本将继续率领大军过向饶州府去,就……分一路兵马去九江吧,且试试宁逆叛军战力如何。”
这样也不算违抗圣旨。在军事策略上也算合理,毕竟他们不能看着叛军从眼前过去而不顾,事后也不好解释。
但第二日,忽然有客来访,并自称是江西巡抚。
周尚文不敢直接忽略,总归是见一下,即使有假,那当场砍了就是。
其实一点儿都不假,江西巡抚郑瑜早知宁王有谋反之心,他心心念念的助力也是离得最近的靖虏侯周尚文。
南昌城变之后,他原本遭伏,还好先有预料,安排了左右卫兵马护卫,最终杀了出来。不过他手中兵马新败,无力讨逆,因而便一直在打听靖虏侯部的消息。
想来朝廷只要听闻惊变,必定会做这番调动。
真实的局势也如他所料一样,而经过几日时间打听,他便奔着来了。
一见面。
郑瑜这个老头便激动的要哭出来,“在此间见到靖虏侯,便知江西之乱必然平定!好,好啊!”
周尚文放下信物,也作揖见礼,“郑中丞过誉了,快请坐。”
大事当前,过多的絮叨不必多言,郑瑜坐下之后立即就问:“靖虏侯入江西,必是遵旨而行,陛下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