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刑部,锦衣卫的人在街头来来往往。
当朱厚照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这些准备了。
还记得当年保杨廷和,也有人拿阉党说事。先前的三边总督王越一样被归类为阉党。
在朝堂上要破除这种党同伐异的症状几乎不太可能。
而盐课之桉发展到今天要处理那么多的文官,从整体格局上来说皇帝借用司礼监的力量也是某种必然。
除非他亲自去一桩一桩桉子审。
而这怎么可能。
况且,背黑锅这种事肯定也是其他人的。
顾左讲了一通所谓京中读书人议论宦官乱政之事,其中甚至包含朝廷命官,但朱厚照听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没反应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原因至少有三点,
第一、厂卫这些力量,确实很厉害,作为皇权的延伸,皇帝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的权力变得无限大。所以要慎用。如果这个时候反应激烈,皇帝还亲自出面处死那些人,那么明天司礼监就敢把侍郎、尚书也关进大牢。
第二、皇帝没有因此惩处厂卫其实本身也是一种态度。那些多嘴的人,刘瑾很快就会罗织罪名把他们全都送走。哪个一方大老会容忍这些人天天指着自己鼻子骂?所以这种事有人做,他朱厚照闲的还去插手?那不是把这口锅拿到自己身上来背么?
第三、司礼监和锦衣卫好的很,不需要他这个皇帝再去护他们。
说到底,司礼监与文臣,如今的形势是他一手造就的。造就这个局面之前他就知道,会有这种声音出现。两方相争,有一些激烈的‘火花’是很正常的,只有失控的时候才需要他这个皇帝。
现在还是平衡状态,有什么好担心?
而对于顾礼卿来说,无论如何不应该来和皇帝说这些事。
“唉。”
朱厚照叹气,这个实务派官僚对于朝堂、对于政治的敏感性太低。不过他的本意还是好的,是要提醒皇帝京师里有这样的变化。
“礼卿刚才所言,朕知道了。”皇帝只能这样掠过,转而问起其他的事,“修路的事情是否有接触,可有人愿意承接?”
“……承接的人自然是有。民间百姓生活不易,基本上也都盼着能做工挣些工钱。不过白名单的建立尚需时间。”
“要快。朝廷手里聚集了上千万两的白银,朕担心民间凋敝自此而起。所以不能够耽搁。”
“是。”
顾左走的时候,朱厚照觉得他有些神情恍忽,大概是觉得‘告状’之举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所以皇帝对着严嵩招了招手,
“上次你与他相谈不错,便再走一趟,约他一谈。”
严嵩心想我就是一个边上的小透明,和我有什么关系?
“微臣斗胆,不知陛下……要微臣去和他谈什么?”
朱厚照笑了笑,“还是那句话,谈什么你自己把握。”
严嵩:“……”
大约是他猜测皇帝圣意这件事做得比较好吧,现在都成这个方式了。
“微臣明白了。”
于是他含着身子迅速跟了上去。
其实近来朝堂上的事情越发的简单起来,
顾左掌少府,内阁管行政,杨廷和去赈济灶户,杨一清周尚文在北,王鏊王守仁在南,中原没有大乱,国家没有大灾。
作为皇帝最重要的定战略方向和用人,这两个他都不错,所以自认这个皇帝当得还是合格的。只不过国力的增强需要时间。
但有一样,他还没放下心。
这也是张永回来的原因。
他是皇帝,权力的稳固性永远是他最在意的事情之一。
他给刘瑾挖坑,这还好。太监是依托于皇帝而生存,有明一代,太监对皇帝的忠诚度最高。但刘瑾近来权势增大,
朱厚照要找个人制衡他一下。
否则单单是尤址……实在不成气候。
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准。这不眼巴前的严嵩就是这么一人。
张永作为监军,他本来的职位自然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比不了宫里的稳定。
况且作为后来者,他毕竟有优势,比如说杨一清是什么人他可记得清楚。
所以监军的人倒好找。
但一个完全受信任的太监,还是稀少的。
张永可以列为其中之一。
朱厚照记得史书记载他就是个比较正派的人,此外又是他在东宫时便随身伺候的老人,而且张永当初因为他这个太子调皮而被文臣群起而攻,也是他强行保住了他。
再一个,张永这个人不像刘瑾那么精。
做官可以精,但不能太精。
拙一点,也有拙一点的好处。他也知道自己拙,所以没其他心思,反正就是忠心二字。
“……杨阁老在西北恳荒田、练士卒、振军威,一切都好,就是左副都御使章懋这个老先生,把他气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