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之后,靳贵又折返回去。
谢丕解释说:“有些人面圣就会紧张,有些人是说谎紧张,只以结巴、或是回奏不流畅来论人职才能,陛下觉得会冤枉一些不善言谈的臣子,所以会在事后核实所提问的一些数据。只要没有故意撒谎,陛下都不会追究。”
当初侍从室之所以成立,就是为了辅助皇帝记一些朝政,这些年过来,其职权范围当然会逐渐扩大。
其中核心一点,就是皇帝会对官员所奏的话进行核实。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官员们会有所忌惮,不敢随意的撒谎。
王守仁听完心中则不以为然,欺瞒皇上?他是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
谢丕说完这些便忙去了。
边上的严嵩看得很是羡慕,王守仁是状元的儿子,谢丕也是状元的儿子,刚刚在此处的费宏本身就是状元。
严嵩即便自认优秀,可在这么多牛人面前也不免自惭形秽起来,他在朝中唯一关系比较近的就是刚刚转正的刑部侍郎赵慎,可也仅是个侍郎而已。
王守仁除了父亲,还有很受重用的王鏊帮他撑着。
严嵩思来想去,还是难以排解心中的怨气,人啊……就怕和人比。
王守仁没有等多久,像是述职,发挥越好的臣子时间就越短。大明时,四川这个天府之国上缴的赋税占全国财政收入不高,基本就在2%—3%的样子。
其实四川在宋朝时人口众多,超过了一千万,经济也发达,上缴的赋税超过全国的三分之一,但有明一朝四川的经济发展一直缓慢,存在感也不高。
主要开国的两代帝王重心都在北边防务,等到前面几位去世了,后面也没几个正常皇帝。
朱厚照心里种了一颗种子,待后续再说,费宏主政四川以后,四川的田赋有所增长,已经从前两年的八十多万石,突破至今年的一百万石,成效显著,足以说明天府之国的底子还是很好的。
费宏离开后,王守仁低着脑袋,不急不躁的走了进去。
福建的事,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态度,他这一颗心还悬着呢。
而没等他跪,龙椅上的皇帝已然发问,“山匪在陆地上都不遵朝廷号令。你有几成把握,让他们在海上还听朝廷调遣?”
王守仁直起上半身拱手,“启禀陛下。首先,山匪并非天生就愿为匪,大多数人是求一活路而已;其二,朝廷赦免了他们死罪,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大部分人并不愿意再次被朝廷通缉;其三,陛下仁德照世,便是再无心无德之人也该知道感恩二字;其四,按照市舶司规定,所有船只出海都要递交船上所载人员的名单,出海的又都是青壮之人,他们父母、妻子都在大陆之上。”
朱厚照点了点头,不管怎样,王守仁能一二三四说出来,就说明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朕还好奇,你是怎么把一群土匪给撮合起来的?”
“陛下有所不知,绿林中人也讲义气,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臣抓获他们,却没有杀他们,因而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大土匪,是信服臣的。”
“他们一共多少人?”
“几个寨子加起来,要有将近一万人。”王守仁想了想之后回道,接着又说:“陛下,开海之后,倭寇必来,大明朝的北边防务又不容有失,国库则无力支撑南北两端同时有战事,在这种情形之下,臣以为利用福建山匪是一箭三雕之策,一是避免了朝廷两线备战,二是使朝廷有了抵御倭寇的力量,三,这些百姓也有了活路,否则他们将不得不再落草为寇!”
其实顺着王守仁的思路去想,就会发现,发动这些人确实是一个妙棋。
诚如他所说,朝廷和鞑靼还没打完,哪里来的银两再去组建水师。
“王伯安,朕不是不准你所请,但朕要一群土匪何用?”
王守仁一时未能理解,“陛下的意思是……”
“伱在福建暂时就先不要回来了。当年你是追随过王襄敏公的人,应当知道土匪和官军的区别,这些人既然服从你,那你要让他们脱胎换骨。”
朱厚照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笑容,用人就要‘榨’出最大的价值来,反正这帮人服王守仁,叫他去最好。
“臣谨遵陛下圣旨!”
皇帝的话意也不难懂,就是要他训练好这支乱哄哄的土匪。
“再也,为朝廷效力,朕一些银子还是舍得给的,也不要让人家觉得是为朝廷白白卖命。你说个数吧。”
这一点出乎王守仁的预料,大明财政紧张。他没有想过皇帝的格局能大到这般程度。
所以也只能临时现想,其实虽说有一万人,但其中有些人明显是不够格,他最多只要六千人,六千人……
“陛下,臣觉得二十万两银子足以。”
朱厚照嗤笑一声,“二十万两都不够吃上多久的。更何况还需要船只、武器。朕拨你三十五万两。不过话要说在前头,银子拨付要登记造册,这些都是百姓所缴纳的赋税,既然花出去,朕总要知道花在了谁的头上吧?”
所谓登记造册,其实就将这些人纳入进了朝廷的体系。换句话说,他们成了领军饷的人。
而对于朱厚照来说,王守仁这次的提议给了他惊喜,所以他给钱给名义,也是想看看,资源充足的条件下,这个大佬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
有些人适合管理百姓和土地,像是未知的海上世界还是需要像王守仁一般的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