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什么?”
严嵩也不撒谎,就把自己和顾佐说的完全重复了一遍。
听得朱厚照都有些目瞪口呆,
这个严嵩,如此精准、如此精炼,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所有的意思到传到位了,而且表达的方式如此巧妙。
真不愧是在史书上留名的人呐。
“朕知道了,你此事办得不错。”
“多谢陛下夸奖。”
自从汪献走后,侍从室里就剩三人了,靳贵、谢丕和严嵩。
后两人是一同进来的,现在看起来还是严嵩厉害些,他悟性高,看得懂朝堂,而谢丕就显得有些按部就班。
其实按部就班不是问题,这种地方,哪里容得你天天冒出新点子?
靳贵也按部就班,但他有一个优点,就是仔细,极其的细心。经他手的东西不管是文字还是数字,朱厚照不记得有哪一次错过,即便是他错了,追问下去,那也是告诉他信息的那个人错了。
所以按部就班不怕,怕不就怕没有特点。你总归要有个特点,皇帝才好‘因材安排’。
当初侍从室出去的,丰熙在福建做布政使,郭尚坤在应天府做参政,再过几个月也要有一年了。
靳贵其实比丰熙还要大四岁呢。
左右无事,朱厚照就又开始琢磨起用人了。
靳贵这人当初在詹事府就是不说话,闷驴一个,但是做事不含糊。
所以这种风格其实做什么都行,因为他仔细、认真,无非就是在不在行的问题,即便不在行,认真的人学上一段时间也总归会在行。
而仔细认真的背后其实是耐心,不着急,一点一点的做事情。
思来想去,朱厚照想到一个地方确实需要这样不说废话、慢条斯理但是也认认真真耐心去做事的人,
那便是治河,尤其是治黄河。
你说要‘水利专家’当然也有用,可不管是什么样的专家,他不把心沉下去,仔仔细细的、甚至实地的去看里面的问题,那要做好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浙江巡抚王琼本身也是治河的专家,他的《漕河图志》现在还在书院里放着呢。
可朱厚照不会要他去治黄河,因为他那个人到哪个位子上琢磨的都是升官儿,所以估计总理河道的椅子还没坐热,黄河还没看几眼,那双眼睛就又老是盯着京城,这就不好了。
治理黄河一定是长期的功夫,非得一个人以数年甚至数十年之功钻研、探索不可。
但王琼当浙江巡抚则合适,因为浙江有海贸,需要脑子活的官员,至少不能够派朝廷里的迂腐老头儿过去,否则天天和皇帝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什么行呢?
另外他想升官,就得十分在意皇帝的圣意。东南财税重地,放一个这样的人,皇帝是不是会舒服点?
所以用人,关键还是要合适。
不过朱厚照觉得靳贵的任用,还是稍微等等。
因为他是最后的一个‘老人’了,严嵩、谢丕进来的时间太短。
另外侍从室空出了一个位子,其实是挺受人关注的。
迄今为止,皇帝一直没有接纳任何的举荐,
因为他想在侍从室放一个角色比较特别的人。
……
皇帝要考虑的事大约就是这样,本质上是枯燥的,用人、设置或怎样调整机构等等。但朱厚照觉得有趣,就像在玩游戏,给不同的角色以不同的任务。
而具体的事情,还是下面的人在做。
刘瑾已经派了东厂的人出去,
妄议朝政是大罪,说什么宦官乱政更是不可饶恕。
其实这么说的人应该不少,但大多数人都不是愣头青,人家知道在自己家里说,不在自己家也躲到个相对隐秘的地方偷偷的讲。
但也有那么几个人,兴许是以直搏名,又或者是大胆狂生,他还真的敢当众说。
所以事情简单了,第一天说没事、第二天说没事,但第三天……
东厂番子‘哐’的一脚直接踹门而入,
“御史邵国一,应天举子邵纯心、范明桂、严遇文,当众妄论朝廷国策,败坏圣上名声,且三番两次,不知悔改,实在可恶!来人,将此四人统统捉拿归案!”
酒楼的二楼,东厂番子的脚步声叮叮咚咚,一群士人围在边上不敢说话,
有些还偷偷的留下楼准备跑路。
毕竟邵国一说的时候,他们都离得太近,万一受牵连呢?
不过人群里除了惧怕,还有愤怒。只是东厂番子腰间的弯刀,让许多人保持了冷静。
“本官要上疏参你们!陛下一代英主,岂能为你们所蒙蔽!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刘公公说话陛下听得到,我等也可以上疏!”
……
“奸宦实在心胸狭隘,必定是因为宦官乱政一事,所以怀恨在心!”
但是东厂的头目也不惧这些人的眼神,
“你们又好到哪里去?!说什么宦官乱政,哼,要是没有司礼监,盐课的那些恶官,还不是被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人给护了去!真是令人不耻!”
“竖子!”邵国一气得脸色发红,“凭你也配说不耻二字!我等皆是圣贤之徒,所为者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废话连篇。真要为了百姓,你们就该说司礼监监审监得好。而不是胡乱讲什么宦官乱政。”
东厂头目也是不客气,但是他知道斗嘴是斗不赢这些人的,所以也不耽搁,反手绑好,直接推下楼!
“带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