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好像很关心陛下。”
“师姐!”葵儿大羞,“这不能乱说的。师姐当那是谁?”
“是乱说吗?可你今天明明有些魂不守舍。”
“那是我在想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今天师父救的那个老妇人。”葵儿坐了下来,望着窗外的月亮和星空,“我们都知道,陛下励精图治又宽仁爱民,他惩治的是贪官污吏,可这些贪官污吏的家人还到处在说陛下心狠。”
辛惠有些不在意的说:“你管那些人干嘛。京里近来求情的多了,求出病症或是急火攻心的又不是她一人。也就是师父医者仁心,要是你师姐我,你看我救不救她们。不对,今日那人说了……心狠?”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杀你,你也得谢恩。
“就还是个很小的孩子。”
“那以后肯定也不得好下场,教孩子教得便不对。”辛惠有些嫉恶如仇,“听说从这些贪官家里抄了好些银两出来呢。他们这些人的脏银要是不吐出来,你想想谷姨要怎么活?”
辛惠说的人名为谷蓉,原先是顺天府大兴县乡下采药人,有些好药材他们会聚一聚,隔上三个月左右就拿来卖给医馆。
因为谈大夫人比较好,从不缺斤少两,普通的百姓都愿意往这里来。
后来她的相公不幸从树上摔下来。灾难由此而始,谷蓉为了给相公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银钱,可最终那人还是没能活下来。
后来谈大夫看她可怜,便让她在医馆里做些捡药、清理药罐、药渣等洒扫活儿,反正每月也给些例钱就是了。
前段时间,朝廷成立了京师规划司,决意要将京师南城聚集蜗居的百姓给迁走,重新寻一处地方盖房子。
这些本来对这位谷姨没什么吸引力,但她还有一个儿子。一听说新建的几个坊,里面还会建有私塾。这下这位母亲可就急切起来了。
当然,她认识些好人,不需要到那个什么银行里借钱,像辛惠啊、葵儿啊,医馆里的个人一起掏了些银子借与她。
现在那处平房都铺了瓦了。
虽说是小了些,但是可以住人、儿子可以读书,她本身还可以在医馆里做活儿,大鱼大肉还谈不上么,日子却总可以过下去,等到儿子慢慢长大,说不定也能考个功名之类的。
谈大夫每每谈到这些也常说,官府里多了几个认真做事的好官。
“后天那房子要盖好了,到时我们一起去,谷姨一定很开心……”
辛惠说了半天,葵儿忽闪忽闪的眼睛里还是忧愁。
因为葵儿所想的不是谁过的好了、坏了。
她是在想,皇帝明明在做好事情,但依然会有人会有这样那样的怨言,也不知皇帝自己听了这些话会作何感想。
“师妹!”
葵儿惊了一下,如柳条的腰肢一抖,“师姐你吓死我了!”
“吓死你?我刚刚说了什么?”辛惠的眼睛像火眼金睛。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们后天去谷姨的新盖好的房子里!我们买点什么好!”辛惠伸出手指戳了戳她洁白的额头,“我讲了这么多,你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师姐~”葵儿拉了拉她的衣角,随后弯起嘴角说:“我们去天染的成衣店去买两身好些的衣服。”
“给谷姨?”
“谷姨没所谓的。还是给小谢天。谷姨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小谢天能够在盖好的私塾里读书?到时见了先生,他总不能还像现在这样破衣烂衫,那会失礼的。”
“嗯,有道理。那我去给他买一套文房四宝!”
时间倒是也快的。
反正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愁。
京城规划司选的这处地方在正阳门外还要往南一千米的地方,原先这里是比较荒凉,后来官府平整了土地,画好了一处一处的框框留各户盖房子、留好了横平竖直的路,最后竖起一道牌子,上书两个大字:书坊!
虽说这里的房子都偏小,但是名字要起好!
银钱足的人家房子大多起的快,本来也简单,就是朝南一间正房,用的砖瓦,两侧的偏房基本是家家用泥土,都是穷人,能盖一间砖瓦房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
之后再围个简易的竹栅栏,这样就是一个家了。
确实很简易,真要说景,那没什么好看的,房子不好看、石板路也没有,对京师充满想象的外乡人打眼一看这些大概会想:这怎么和村里似的?
不过住在里面的谷姨干得欢快,葵儿和辛惠到的时候,她正在栅栏围好的院落里往地上插木棍。
用处简单,两个木棍一插再用麻绳连接,这样晾衣绳便有了。
其实对她来说,真正的希望不是房子,而是隔了几户人家、那里正在新建的私塾。
那用得是朝廷的银子,聘得是最好的泥瓦匠,木材、石料也是上乘。
石砖铺路、黑瓦掩房,风吹不倒、雨淋不到,好房子!
“私塾似乎还蛮近的……”辛惠也远眺了一下那正在做工的地方,“看起来应当是个很不错的房子。”
竹栅栏外也有个老妇人,她背着一篓野菜,搭话说:“最好的,便是不用咱们花钱!”
“哈哈哈。”几个女子在夕阳下全都忍不住捧腹。
葵儿则说:“还有好的呢。官府还要在这里建藏书园,那里的书多到看不完,小谢天就更读不完了,哈哈。”
“娘!”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不知道他以后只有读书才能再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儿,只顾奔着她的母亲跑过去,“孩儿不要去读书。”
啪!
谷姨狠狠打了一下他屁股,“说什么胡话。你若是不读书,娘便扒了你的皮!”
“是了,不读书便没出息,将来啊,骑不了大马,当不了大官!”
辛惠和葵儿相互看了眼,都忍不住吐出小香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