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诗》云:瞻彼……瞻彼后面是什么?我有些记不清了。”
朱厚照重新翻开来书,这会儿他亦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其实自小,他就不是很厌恶读书的人。身上的一份静气似乎与生俱来。哪怕各科目老师布置再多的作业,他也会晚上回家不慌不忙的完成。
后来人们说他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又懂事。实际上,他自己的想法更加纯粹一些,只是觉得这些事应该自己去完成。
换到现在学这些古文,其中亦有古人的智慧,他在这里要和读书人交流、要有文字往来、要识文断句,那么总是要读一些的。
惊讶的反而是杨廷和,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领着读了几遍,太子竟一下子嘟嘟嘟了好些句子,哪怕是断在了‘瞻彼淇澳’这里,其实也非常不容易了。
朱厚照不理会他的情绪,完全沉浸在其中。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记忆很好,当然谈不上过目不忘,但论起来,也有点像是欧阳克背《九阴真经》,比郭靖能记多了。
于是撷芳殿内的氛围忽然多了往日从未见过的书声琅琅。
过后不久,
刘瑾小步过来禀告:“殿下,内阁徐大人派了人过来,似乎……是找杨中允有事。”
“喔,那便去吧。”朱厚照看着书没有抬头。
杨廷和有些尴尬,他就像是有两个上司,完了两个上司意见还不一致的倒霉鬼。
“殿下……这……”
“没事,既然是内阁相召,国事要紧,杨先生就去吧。”
杨廷和擦了擦汗,
今天这是怎么了,他这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成了两边的香饽饽。
“臣,谢过殿下。那臣,这就告退了。”
“嗯。”朱厚照在人缓缓退出殿时喊了声,“杨先生,”
“殿下。”杨廷和又转身,看到了低着头语气幽幽的太子殿下。
“今日,你教得好,我觉得读书似乎也有点意思。”
“这是臣的荣幸,也是臣应尽之责。”
之后皇太子不再说话。
杨廷和原本是觉得没什么,但是某一瞬间似乎是直觉使然,他忽然觉得殿下最后的话有言外之意。
殿内,刘瑾还是放不下今天殿下亲近杨廷和这一节。
逮着个机会乱讲话。
“奴婢觉得内阁和杨廷和也有些不知礼节了。仿佛内阁的事就重要,殿下的事就不重要?”
朱厚照意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吓得老太监头一低,“奴婢失言,请殿下恕罪!”
这老家伙心胸也是有些狭窄,不过外臣和內侍官是不能搞在一起的,否则皇权就没有空间伸张了。
如果刘瑾和这些文臣一条腿穿裤子,那才是他的死期。
思虑到这一节,朱厚照忽然又笑了起来,
他这样哈哈笑着,刘瑾心也长舒一口气,跟着嘿嘿尬笑两声,“殿下……奴婢这心是不论如何都向着您的。若是有嘴笨的时候,说的不对,您就骂我两句。”
“该骂的时候我会骂你的。我现在没生气,骂你做什么。”
这话一出刘瑾就懂了,什么叫该骂的时候?那不就是说现在是不该骂的时候?
这样哪怕他对外面那些为人稍微坏些,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不过朱厚照还是开始考虑起了刘瑾的问题,
历史上,这个人的名声差得很……
“殿下,学了这么许久是否已经累了?”刘瑾想要快些掠过这一节,便动起心思提议道:“我为殿下找来了一把神兵,只有龙子龙孙方能拔出!”
为了哄小孩子高兴,他那边可没少收集这些好东西。
“不必了。”
……
……
内阁里,杨廷和老老实实的站好,面前是徐首辅和刘、李、谢三位阁臣。
首辅徐溥宣德三年生于宜兴,弘治五年,前任首辅刘吉罢官免职,他开始接任这一位置。
风格上,徐溥以安定平静为宗旨,遇到什么事情也都是和刘、李、谢三人共同商议,总得来说是个清廉之臣,今年也已经7了,还患有眼疾。
弘治十一年乞归乡里,次年便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