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刚奔到院门外,就和跑出来的侍女撞了个满怀。那侍女撞了个七荤八素,又见自己冲撞了皇上,吓得魂不附体,当即跪倒磕头,沙石刺破了额头上的肌肤,一滴滴流下血来。李元昊举掌欲掴,可突然想到李令明性子淡薄,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断然不会让从人四处乱跑,若真是和自己想的一样,片刻也耽误不得。当即也不管磕昏了头的侍女,抬腿走进了院内。
寝宫内空无一人,帘栊一挑,李元昊迈步走进,只见李令明卧于床榻之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双手交叠,死死按住胸口。见父亲进来,李令明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响,有心起身,却还躺在榻上无法动弹,一副将死之相。
虽说李元昊平日里不太看好这位太子,可如今见了李令明这番光景,身为人父又哪有不心痛之理?更何况李令明为人宽厚,常给自己提一些缓税蠲赋的提议,自己贬低他的原因只是他的为政理念在党项这片领地行不通而已,李令明自身的作为根本没有任何错误。
李元昊望着儿子苍白的面庞,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突然觉得眼角有一种夹杂着温热和酥痒的感觉,这让他感到极其地陌生,伸手去摸,却沾上了一小片泪渍。这一刻,他放下了所有的武装,他不再是党项君主、西北杀神,他只是一位站在儿子病榻前因无法挽回一切绝望的父亲。
父子二人凄然对望,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尽的不舍。李元昊靠着床沿缓缓坐下,将手搭在了李令明的胸口,感知着李令明气血的走向。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内力在经督脉之时,有一小部分脱离控制进入了心肺,将其震裂,如今已是神仙难救。李元昊摸了摸李令明的头发,咬了咬牙,一狠心将食指插入李令明的胸口,意在给予那些四处流窜的内力一个宣泄口,让李令明能走得好受一些。
一支血箭从李令明胸口处喷出,打在了寝宫的墙上,竟在夯土上冲出了一个小孔,李元昊不禁挑了挑眉。
“你走火入魔,内力郁结于心肺之间,压制经脉,是以无法行动言语,如今内力泄出,虽说命不久矣,但经脉恢复了正常,儿子,有什么想和爹爹说的,就说出来的罢。”李元昊哽咽道。
李令明死死地抓住父亲的手,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含糊不清。李元昊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深知李令明已至回光返照之时,侧耳倾听。
“父亲,孩儿别无所求,但求父亲为政宽仁,勿滥行杀戮,少起战事,给族人修养之机。”李令明终于将话说清楚,他的生命却也走到了尽头。
李元昊不住地点头,两行清泪流下,簌簌地掉在被单上。
“太子何时有了如此深厚的内力?”李元昊冰冷地问道。
刚走进来的侍女下了一跳,又跪倒磕头,抖抖索索地答道:“太子近一年募了许多道士,学习练气之法,前几日太子吃了赤玉道长给的药丸,就说觉得自己内力大涨,谁知,谁知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李元昊拭了拭眼泪,又厌恶的甩了甩手,“赤玉道人,你给我等着,哼哼哼”李元昊右手一挥,掌劲一吐,那侍女的头颅竟凭空爆开,脑浆鲜血溅得四处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