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一手抢过如意手里的风灯,一手提起裙摆就跑出亭阁,沿着舟廊往对面桥头跑去。
竟是不管不顾了。
「小姐……」如意反应过来,话说一半脸就白了,赶紧提裙追了出去,「小姐别跑,小心摔水里去了!」
奈何简可欣已然为情爱入了魔,跑在舟廊上一步一步往对面桥头跑,却是连落湖里都不怕了。
如意本以为小姐一时着急,待跑到对面桥头真寻不到陈公子人,头脑发热的那股子劲儿也会慢慢冷却下来,到时她追上去,定能劝得小姐归府的。
却未料!
对面桥头在简可欣跑过舟廊,将将跑出最后一座亭阁之际,忽地亮起了一盏灯。
另一盏风灯!
如意仍跑着,脑子里却懵了,方将她明明没看到有人,这不过会儿功夫竟然有人了?
简可欣却是高兴极了,觉得她运气好,刚才明明如意来看没看到人,她亲自跑过来一下子就能见到檀郎了。
然则,当一主一仆前后脚跑过亭阁,站上对面桥头之时,却看到桥下竟不止有人,不止一个人,竟是站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为首的那个人却是她母亲蔡氏!
简可欣心里一咯噔,不可置信地与满面怒容的蔡氏对视着,一时间也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僵立在桥头仿若被点了哑穴般。
如意后一步到,见此状张了张嘴,卟嗵一声就给跪下了,头一个接一个地磕着,无声地求起饶来。
「沉湖!后日邸报,便有陈郎中家中子侄年关将至,喜不胜喜,独自游五子桥却不慎落湖溺亡的消息!」蔡氏看到嫡女还好好的,心中松了口气儿的同时,迅速强硬冷血地处理起包藏祸心行径下作的陈檀来。
「喏!」俩名健妇一左一右押着陈檀一文弱书生步近桥下水边,简直不费力气。
陈檀不想死,他是无意间听到伯父说简可欣的父亲简郎中年后便要升迁了,而今户部首官闲赋,早形同于无,左右俩侍郎又俱是夜家的人,皇上能让静国公在家闲赋这么久,便不会再让站营夜家的人坐上户部尚书之位,那么必然得从户部侍郎底下的众官员之中升调上来。
而简郎中和他伯父一样,皆乃是宁天官的人,都是站营的宁家,升调上来的可能性最大。
他觉得伯父的话还是保守了,宁天官掌着吏部,乃六部之首,简郎中又是宁家的人,有此机会,升调简直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了!
故而他与简可欣邂逅,已悄悄私会过几回,本来今晚子时过后约在此处私会,他是打着趁着夜色与简可欣肌肤之亲之后,不管是他那瞧不起他的伯父,还是如何选婿也不会选到他此陈府庶房庶子身上来的简府主母蔡氏,届时生米已煮成熟饭,他此简府女婿是无论如何也得成了。
如此过后,简郎中真在年后成为户部尚书,他便是简尚书的女婿了,出身再配不上简府嫡出的小姐,以简郎中与蔡氏其疼爱可欣的程度,怎么也得替他的前程谋划谋划。
他有岳家的扶持,待三年后秋闱,纵然他才学不够,岳父帮他从中走动走动,他就不信不能捞个进士当当,届时再不必看嫡房伯父一家的脸色,更何愁无威风八面的一日!
来前想得好好的,来后却不料被绑了个正着,连话都没让他说上半句。
他一下子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