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八小姐死了……你说是我的错么?”自得知谢幼香在湾水巷失踪,习吕溱便总觉得谢幼香的失踪与他脱不了干系。
为此,他旁敲侧击过时之婉。
至今他还记得妻子当时的表情,惊讶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又带着失望,就那样,泪盈盈而落。
自成婚,她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贤妻良母,更是个温婉的好儿媳,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没有波澜,也没有惊喜,她不曾伤心过,亦不曾开怀大笑过。
曾一度,他以为自以为对妻子的了解,其实根本不曾有过。
直到那一刻,她当着他的面落泪,他看着她含泪怒视他的模样,他突然意识到,他的曾一度,他的自以为,原来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他的妻子,时尚书之女,他是真的未曾真正了解过。
“凶手已经伏法,姓左名四,你说是你的错么?”莫九斜睨一眼神色颓废的习吕溱,“当年左家没落,虽非谢八小姐主导,然谢八小姐却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左四想报仇,无可厚非。”
莫九所言,习吕溱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事儿总是因他而起,纵然其中谢幼香的死非他所为,他的心里总有些过不去:“要是一开始,我没有顾忌着伤她太过,从而态度更强硬些,彻底绝了她的念想,或许现在她还活着。”
听着习吕溱的感叹,莫九捧起酒坛子给两人的酒杯满上。
习吕溱一饮而尽,自已又倒了一杯,仰头再饮,却被呛得猛咳起来:“咳咳咳……”
“吕溱兄且慢饮,我不与你抢。”莫九长手一伸,往习吕溱后背轻拍两下。
习吕溱咳得眼眶隐隐有水光,他拂掉莫九给他拍背的手:“谁怕你抢!本来就是我的酒!”
“好好好,你的酒你的酒。”莫九似哄闹别扭的小孩儿般附和一句。
一旁的品优看了眼布中,布中还品优一个无奈的眼神儿。
明明是习吕溱还要长一岁,可每一回到最后,总是莫九像兄长般哄着微醉的习吕溱。
酒坛子渐渐见底,夜色也渐渐见深。
莫九酒量一般,习吕溱酒量更一般。
酒光了,习吕溱一把倒在岸边草地上,绿茵茵的草软绵绵的,他醉眼迷离地半眯着眼,舒坦地呼出一口气儿。
莫九看了一眼,终是没跟着平躺了下去,这样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许多年前,他就十分羡慕习吕溱能活得轻松、简单,甚至连感情,一旦认识到毫无可能,习吕溱也能洒脱地抛开,听习首菱辅的话,按部就班地成亲生子,入仕当官。
纵然,会有些意难平。
“你……”莫九说了一个字,看了眼习吕溱,“放下了么?”
习吕溱仰躺着,看着夜空中稀稀疏疏的星,与那一轮明亮的弯月,先前被呛出来的水光,蓦地又在他眼眶里出现。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但莫九却已经得到了答案。
极擅长画人物,却从不画人物,若画,那必然只会画一个人。
他对夜十一有执念,习吕溱何尝不是对杨芸钗执念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