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知府这些年……”杨芸钗觉得没有后靠的官员,莫说上升,便是持稳,都是艰难得很。
她的亲生父亲,便是最好的例子。
“这么多年赵知府一心只为百姓,不争不抢,孤军奋战,能连任苏州知府,着实不易。”夜十一想着噩梦中莫息同她说的,赵知府对大魏虽是一腔热血,可惜当年为奸佞所害,赵氏一族自此没落,能力再强,一人又岂能敌不过旁人的一族?
“就因着不易,方显出赵知府的机警智慧。”杨芸钗略摸出夜十一会在这个关健档口选择赵知府之意,“大姐姐在给赵府送去的字条中,是想让赵知府对远在浙江的毛丢助上一臂之力?”
无根基,无依靠,仍能固守苏州多年而不被下调,可见这个赵知府的能耐。
“浙江巡抚衙门就在苏州,毛丢要查谢世子必然得在苏州就近取证,‘三生忘川’也在苏州,结合此番种种,倘赵知府能念在当年我母亲对他赵氏一族的保命之恩而全力出手,我相信以花督主的武力与权力,及赵知府的谋略牵制,一定能保毛丢万无一失。”夜十一打的确实是这个主意,“最重要的一点,目前我能调动求助到的可靠近水,除了花督主,也就赵知府了。”
赵家接到夜十一的亲笔书信,虽只两行小字,却犹如千斤重,泰山般压在现今赵家主事的赵二爷心口。
赵老太爷仙逝,赵老爷赵太太自多年前起那一桩险灭族的祸事起,便不再理世事。
赵家只俩兄弟,赵知府在苏州当知府,赵二爷在京打理赵家产业,赵二奶奶主赵家中馈,赵大奶奶带着一双儿女丝毫不理俗务,只一门心思求神拜佛,保佑孤身远在苏州的丈夫平安康泰。
信中所言,简短明白,赵二爷看完让阿苍先行回静国公府,他需要思虑一番,待好了会打发人到夜家回信儿。
阿苍走后,他便独自进了书房,这一进便闭门到三更半夜方出。
赵二奶奶很担心,特别是得知来的人是夜十一身边的大丫寰后,她更担心得一刻看了几回书房,就是没敢上前敲敲。
她家爷想事情,最不喜人打扰,事关夜家,事儿更大,她帮不上忙便罢,可不能添乱!
赵二爷一出书房,便看到站在庑廊下担心得来回走的赵二奶奶,他也没多说别的:“九年前,我们赵家倾族大难,是葭宁长公主力保下我一族,祖父仙逝前,立下赵氏子孙再不走仕途的死规,同时也嘱咐,赵氏一族只要还活着一人,即便是最后一个子孙,我们也不能忘恩负义!”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毫无转寰余地。
赵二奶奶知道她已无劝说的余地,或者说早在赵老太爷临终立下死规那一刻起,当赵氏一族遇上葭宁长公主后代,完全只有听命照做的份。
她丈夫会进书房闭门到这个时辰才出来,大约是在想着压上一族性命伸手之后,该怎样善了。
赵二爷走到赵二奶奶近前:“我给大哥的书信已经写好,出来前已经让信鸽带去。”
他的意思,是料定了赵知府绝然没异议。
赵二奶奶想说什么,却直到最后,看着赵二爷命心腹随从跑一趟夜家给夜十一答复,她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