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朔身份敏感,如今封黎笙又不在京中,藏在暗处的人定会伺机而动。
相比起表面戒备森严实则各方势力掺杂的皇宫,自然是肃王府更加安全。
可不管她如何苦劝,这孩子就是铁了心要进宫读书。封黎笙也没有反对。
她明白两人的想法,朔儿这是要以他自己为饵,引出藏在暗处的毒蛇。这其实是个自伤八百的法子,所以自打封朔进宫后,她就一直悬着心。
封朔一只肩膀不着痕迹的往后缩了缩,面上若无其事道:“没有,叔祖父走之前安排了不少人暗中护着我,又有舅舅在,姨母不用担心。”
沈明娇似无所觉的“哦”了声,“那就好。不过你最近看着瘦了,功课虽要紧却也要注意身体,回头我就跟皇嫂说一声,让你回府里歇两天。”
封朔看不见的角落,她看着小家伙瘦削却挺直的背影暗叹口气。
前世她养了这孩子六年,即便朔儿再喜怒不形于色,她也还是能分辨出对方是否说谎!
不过既然这孩子费心瞒着,她也就只当不知。
封朔对上她一双饱含担忧的眼睛,自然不会拒绝。
正在两人打算回前殿时,耳边忽然远远传来一抹埙声,语调沉默苍凉,听得人忍不住心中发酸。
沈明娇挑了挑眉,在喜庆的除夕夜吹埙,这又是哪位不走寻常路的贵女!
左右现在无事,她便顺着声源往前走去,绕过一处无人的小径,那埙声愈发清晰。
只见不远处的假山水榭旁,站着个挺拔如玉的男子,一身朱红色蟒袍,本该是颇有气势的穿着。然而他整个人却显得十分落寞萧索。
沈明娇无甚兴趣的收回视线,本以为是哪个贵女为博眼球而行的另类之举,却不想是太子在这缅怀真爱!
她朝封朔无声摆了摆手,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卢静舒终于摆脱卢大夫人的唠叨,出了前殿,她本打算去找平日玩的几个小姐妹。
只是这处御花园很大,虽然四处都挂有宫灯,可毕竟是晚上,她左右张望一圈,也没找到想找的人。
这时她感觉一侧脚踝处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蹭了下,
低头,只见一只雪白漂亮的波斯猫在她脚边拱来拱去。见她望过来,小家伙一双琉璃似的眼珠好奇地转了转
卢静舒的一颗少女心立时被萌化了,当即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家伙软乎乎的脑袋。
小猫瞧见人类的爪子朝它伸来,蓬松的毛警惕的炸起,立时吓得窜了出去。
若是一般人,遇此场景,多半只会遗憾的摇头作罢。可卢静舒从小被父母兄嫂宠溺着长大,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见这漂亮的小猫跑走,她当即抬脚追了过去。身后的大丫鬟只得无奈的跟上。
身为武将之女,卢静舒也学了些武,体力比之寻常贵女自然强上不少。
穿花拂柳间,眼见着那小猫拐过一处小径消失,卢静舒赶忙加快脚步追过去。
却如何再找不见那小猫的影子。大丫鬟看着周围黑漆漆的景色。有些担心的拽了拽卢静舒的袖子:“……姑娘,我们回去吧!这里怪渗人的!”
卢静舒自负胆子大,鄙视地瞥了大丫鬟一眼:“怕什么,这可是皇宫!”
说完继续扭头不甘心的搜寻小猫的身影。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凄凉的埙声。
大丫鬟害怕的缩直往后缩:“姑……姑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卢静舒白了她一眼:“真是少见多怪!这是埙!是西北边关很常见的一种乐器,我爹爹吹的可好了!
咦!不对啊,爹爹说过,埙虽是乐器,却为那些自诩风雅的上流熏贵所不喜,认为其难登大雅之堂!如今在皇宫怎么会有人吹埙……”
她自顾自的说着,脚步不由自主往家去。
转过小径,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假山水榭旁吹埙的太子。
因为隔得远,她并没有看清太子的脸,只是认出了其身上那件朱红蟒袍。
见太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发觉她两人的到来。
卢静舒悄悄又走进了十几步,干脆一屁股坐到一处大岩石上,仰头托腮好奇地盯着太子的侧脸瞧。
大丫鬟扯了扯她的袖子,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这首曲子听着好悲伤啊!好多人都说太子因为那位苏娘子的死,而整天神伤,太子真是个痴情人!”
卢静舒并不关心这些,她只是觉得这人埙吹的还不错。其次便是许久没听过人吹埙了,一时有些新奇。
她从前因着好奇曾跟着她爹在边关住过一阵子,只是后来嫌那里日子太苦,吵着闹着要回京。
如今再回想,竟也有些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