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之所以出现在徐光启面前,原因则比较搞笑——徐光启在马德里彻底公开天花防治之法的时候,波尔多市民正经历着鼠疫的大屠杀。
而以此时的欧罗巴医学水平,只知道这是类似于“黑死病”的烈性传染病,对其致病机理与防治方法几乎是一窍不通的。
在鼠疫初发的时候,波尔多市长就从城市里消失,对疫情不管不顾。愤怒的波尔多贵族不停的四处传信让他回去主持大局,搞得他名声变得很臭——这充分体现出人性的脆弱,尽管《随笔集》中的蒙田好像已经看透人生,看淡生死,但书外的蒙市长还是毫不犹豫的从心出逃。
徐光启的出现,给了名誉近乎破产蒙市长一个强大的理由,他回信波尔多议会,宣称要追赶使团的脚步,在神秘的东方来客那里寻求传染病的防治方法——能治疗天花的神圣国度,波尔多正在爆发的这种传染病还会没办法吗?
实际上,当来自赛里斯的天花防治方法传到法国的时候,蒙田在感到由衷敬畏的同时,确实产生了新的希冀:他从波尔多市逃跑本就不好意思,如果能得到波尔多传染病的防治方法,真算是将功折罪了。
蒙田的家庭教师只会说拉丁文,因此他一生都以拉丁文为其母语,其与徐光启直接交流毫无障碍。徐光启听了他的来意,得知他从疫区来,就直接告罪更衣。等他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戴上纱布口罩——王家屏等使团其他成员一看,也都纷纷告罪戴口罩,把蒙田羞得满面通红,在座陪同的大公等人也感到有些尴尬。
等徐光启听完蒙田描述的传染病症状,就知道这种烈性传染病的致病机理早已被大明发现——尽管京师医学院并没有找出鼠疫杆菌的培养和染色方法,但利用显微镜,已经在病患的血液中发现了这种卵圆形的细菌,并写出了相关论文。
徐光启沉吟一下道:“在我离开中国的时候,我国的草原上正在流行你所说的这种疾病,朝廷派出防疫专家和医生已经将之控制住了。其实只有搞清楚防疫基本原理,几乎每一种传染病都是可以被预防的。”
在座的托斯卡纳大公,以及红衣主教费迪南多·美第奇等陪同的贵族闻言立即屏住呼吸——儒略历1347至1353年,席卷整个欧罗巴的被称之为“黑死病”的鼠疫大瘟疫,夺走了25万欧洲人的性命,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黑死病对中世纪欧洲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宗教、科技等方面造成了剧烈的冲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经历了黑死病后,欧洲部分精英发现天主教的专制是一种桎梏,对文艺复兴、宗教改革乃至启蒙运动产生重要影响,从而改变了欧罗巴文明发展的方向——可以说,世界有多大,欧罗巴人对传染病的心理阴影就有多大。
然后,徐光启就介绍了大明在传染病研究方面的一些发现——尽管这些发现都是显微镜发明以后取得的,但显微镜作为大明禁止出口的管制技术,徐光启有意的语焉不详;至于在“卫生”方面,一路上被“熏陶”的一肚子气的徐爵爷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优越感,对此际欧洲的现状进行了猛烈的抨击:
“诸位先生们,对于欧罗巴,本人和使团对你们创造出来的文明是非常佩服的,对于开启大航海时代的先贤甚至是有些敬仰的——尽管大明的航海史要早于你们。但说句老实话,整个欧洲,从国王到平民,生活习惯是极其不健康,甚至可以说是野蛮和非常落后的!”
“文明人应该知道处理好自己粪便,使得自己区别于家畜与野生动物!”
“文明人应该知道清洁自己的身体,使自己免受疾病和寄生虫的侵蚀!”
“文明人应该知道打扫自己的居所,使自己能够生活在干净、整洁的环境!”
“文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