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内斯用力猛击脑门道:“他妈的,我是个大傻瓜!我当然是掉进陷阱了,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总是那么差!”
杜六笑了笑道:“你进的这局,叫做“插羊牯”,那赌场和你身边的赌客都是装的,来蒙你呢——你这半年输了能有多少?”
伊内斯脸色苍白道:“一千五百杜卡特,大概有,我算算,一千三百两黄金,差不多——我都借遍了,使团的人。”
杜六听了眼前大亮,他微笑道:“你在这胡同里谁家赌的?”
伊内斯向胡同里面一指:“就是在那家如意楼里面的一个院子——先生,我洗个澡就可以带你去。”
杜六把他从条登上提溜起来,搂着他肩膀道:“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受到欺骗,我去替你讨个公道,没问题吧。”伊内斯连连点头道:“当然,谢谢您的帮助。”
“那要出来的钱,我要八成,你有问题没有?”
伊内斯踌躇不答,杜六身边的伴当抬手要打,吓得他一缩脖子。那伴当骂道:“你这蛮子,白吃枣儿还嫌核大?”
伊内斯听了这话,鼓足勇气道:“你们帮我,其实还不是看中我能找到礼部的大人撑腰么——我应该得一半儿。”说到钱,他的话语突然流利起来,倒装句也少多了。
杜六听了,上下打量他两眼。突然哈哈一乐,轻轻拍打他的脸颊道:“你这也不傻啊,怎么被陷进去的?行,既然你看明白了,我分你一半!”
在杜六领着伊内斯进赌场讨公道时,京师东北角的周王府内,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坐在周王的书房内品茶,他对面坐在主位的大胖子王爷手中拿着一篇稿子,正在翻来覆去的看。
看完了稿子,他喝了一口桌案上的浓茶,打个哈欠道:“不好意思,钟贤弟,我这老毛病,读带字儿东西犯困。但你写的我看明白了,大才!”
那书生听周王爷如此褒奖,略带得意的一笑道:“王爷,下愚这篇《设马会以抑赌风论》可不是杜撰,这是前后调查研究了好几个月才写出来的啊。”
周王一听,忙点头道:“本王知道这事儿,钟先生辛苦,辛苦,不管事儿成不成,本王这里都有一份儿心意。”
听他这么说,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幕僚模样的人笑道:“王爷,钟先生这文章一发,事儿没有不成的道理。”
“塞罕坝大会之后,蒙古诸部接连进献名马宝马,皇上圣谟深远,将之分赐驻京的各位王爷,还不是鼓动大伙儿赛马?——王爷,您说说,第一个鼓动赛马的是谁?
周王翻了翻眼珠,回忆道:“好像是郑王。”恍然一拍大腿道:“这学究何曾骑过一天马!必然是皇上撺掇他说的!”
那书生插话道:“王爷,有比赛必然有赌盘,然后京师赛马会就因之起来了势头。您牵头,诸位王爷赞助,在大明门外建起了大明赛马场。”
“这都快半年了,皇上和朝廷也没发话制止呀!可见,朝廷也愿意开设赛马商社,让百姓买票赌马——只不过受阻于冬烘们的舆论,暂时不好大鸣大放的支持王爷罢了。”
周王的肉呼呼的大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书生所说的事儿正是他这辈子最得意之笔。
但他捅了马蜂窝也是确凿无疑的——中国的统治者自古以来,就认识到赌博的危害。从春秋到大明,官方态度是一以贯之的,一个字“禁”!虽然禁止程度不一,但没有像这帮子王爷这样胡闹的——现在舆论普遍认为,这算是大规模聚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