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年龄大一些的葡人对着一直站在边上的使团众人喊道:“上帝啊,如果诸位能够进入海关,希望一会儿能给可怜的卡斯特罗和梅洛先生求求情,他们只是热心肠的善良人。”
范礼安作为葡萄牙使团的团长,和众人一样看到了这两个被枷号的葡萄牙人的确是被冤枉的,他答应道:“我们会的。但并不能保证什么,毕竟我们并不能干预大明帝国的法律事务。”
那人见他身穿宗教服饰,恭敬的向他点点头,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这事儿处理完了,海关大门重新打开,示意衙门继续正常办公。
范礼安带着使团众人,走进衙门办理入境手续。那雷关长将广东布政司给他们开的文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叫了海关出入科的老吏过来验看广东布政司的印章真假。
那老吏走过来扫了一禀告:“大人,这是真的。”
雷关长脸上又露出天真的笑容,挠挠头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估摸着是我大明第一个通过海关进来的使团,我也刚干,没啥经验。”
范安礼和罗明坚都知道这家伙面上单纯,实际上心脏的很。范安礼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问那雷关长道:“请问大人的名讳?”
雷关长笑道:“本官姓雷,名应志,字元菽。你称呼我官职即可,不必叫大人,我这五品的官儿,称不得大人。”
“大人谦虚。我们的目的和朝廷的意思,雷大人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允许我们启程。”范安礼和罗明坚实在是被明廷的官僚主义害苦了,心里做好了出血的准备。
没想到雷关长很好说话,拿着大印啪的往文书上一盖,递还给范礼安道:“你们可以走了。”
范礼安如此痛快,心中反倒是没有底起来。问道:“不知我们怎么走?”
雷关长笑眯眯的道:“愿意做海船,你们自己去码头上找,可以到天津的。愿意走运河也没问题,雇几辆马车坐着,到杭州上船即可。但是现在这个季节,过了黄河没有船了,你们只能坐马车。”
罗明坚听了道:“雷大人,使团人数很多,恐怕难以找到那么大的海船,您能帮帮忙吗?”
那雷应志又转过面皮,冷笑道:“这个忙我帮不了。我从京师过来上任,一路上都自己花钱。”顿一顿又道:“海运码头在南沙港,有的是船!你们找一个沿着海岸走的,能安全些。”
范礼安几个听了,觉得自己这使团根本不受重视,利玛窦心中已经有些气馁。范礼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掏出一块怀表,递给雷应志道:“这是我们使团的一件小礼物,还请您笑纳。”心中暗思这官儿从北方来,肯定没见过这东西。
没想到雷应志接过来后,往自己怀里一掏,掏出来一块日升隆出品的怀表。两块表放在一起一比较,日升隆的如同公主般,范礼安送的像是乡下姑娘。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范礼安这怀表也没有多少块,在里斯本买的时候也不便宜,却万万没想到明国竟然早就有了怀表,而且看外表简直高档太多。
所有葡萄牙使团都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范礼安心中直骂娘。罗明坚在旁边补救道:“大人,这本是一件小礼物,您拿着赏人就好。”
雷应志听了点头道:“谢谢,贵使有心了。”很自然的当着下属的面儿把怀表放在桌子上。范礼安道:“雷大人,外面两个葡萄牙人确实被冤枉的,您能高抬贵手放了他吗?”
雷应志听了点点头道:“既然贵使提出来了,给他们个机会,明天一早晨放了他们——本来我打算拿出百八十斤的银子,给这些奸商木枷摆上去,后来一想这海关没那么多银子,也就算了。”
范礼安忙道:“谢谢大人,您的品质非常高贵,再次感谢。”
雷应志见他没听懂,又变得高冷起来,眼睛往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们该走了,去找船吧。
罗明坚忍不住想说话,被范礼安拽了一把,立即不言语了。范礼安笑道:“我会向这两位传达大人的意思——我们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