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矩听了道:“正是。皇爷看一本节略,我们至少要细研十几本奏本,光看这些倒也罢了。关键是还要找出前任、前人关于某事处置的详情,做出‘比对’和‘利弊分析’后才能呈报。哎,侍从室的人都说,半个月写的字儿在地方够写半年的。”
顿一顿,陈矩接着道:“侍从室之设立,先分了司礼监原先写奏本节略的活儿过来,目的是让我们掌握大略。等皇爷看了内阁贴黄和司礼监批红后,在奏本上再批示过了,侍从室就要细看皇爷挑出来的奏本,将里面的奏事一件件的分派下去,该查档案的查档案,该出去‘调研’的就去‘调研’,然后再提交事关某事的‘政策研究报告’。——哎,皇爷这些词儿,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李秀卿有意了解中枢运作内情,不免追问一句道:“英国公干什么?他看这些东西吗?”
说起英国公,陈矩一肚子意见。但他城府深沉,不露于形色,只是淡淡说道:“侍从室还有几个侯爷、伯爷在里面,负责协调禁卫,护卫宸居以及九边军功授田等事,英国公这宫廷大臣只管这些——剩下的宫廷事务,还是张宏在管。”
李秀卿听了这一句,心中大略有数。将话题又转到选秀事情上来道:“某一个干儿子,叫冯邦宁的。嗯,就是《皇明南京日报》的东主,苏州庄家不知从哪里攀上他的关系,想把一个女孩儿送来给麟冈公看看。此前我也打听了,听说是族中宗子嫡女,真个国色天香——此事可行否?”
陈矩听了,心知李秀卿说这话的意思绝对不是仅仅让他看一眼,而是要利用他在内廷的影响力,将此女保送进九嫔之列。闻言一撮牙花子,笑道:“品行如何?”
李秀卿暗道有门,心喜道:“庄家这一支乃西汉庄忌之后,历代诗书耕读,传家已有千年。此类家族,教养还能差了?”
“某听说这庄静嘉性好读书,尤好读史。真个可谓柔嘉玉质,婉嬺兰仪。此前还有传言,庄家能做出退田、烧债、清偿逋负诸事而躲过破门之祸,乃此女建言其父用冯谖客孟尝君之故智耳。”
陈矩听了吃惊道:“一闺中女流,其见识如此?某倒要见识见识了——嗯,左右这两天无事,秀山公安排吧。”
李秀卿闻言大喜,笑道:“这家子早就候着麟冈公大驾,现就在南京!若午后无事,麟冈公就看看如何?”
陈矩见李秀卿如同火炭儿一般热心,就似笑非笑看着他。李秀卿毫无忸怩之色,坦然笑道:“古人以千金博君一笑,那庄家岂敢后人?麟冈公若相中了,三千两赤金奉上——若真能得偿所愿,虽万金又有何吝?”
陈矩听了,目光一凝,冷笑道:“这得偿所愿何意?秀山公可说明白了。”
李秀卿见陈矩问到根底,就正色道:“不瞒麟冈公,昨天我已经见过这庄静嘉了,这么说吧——倾国倾城!只要能在皇上面前过一遭儿,皇后之位,至少三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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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成把握,已经是负责初选的这些内官操作选秀之事的极限,陈矩听了,真对庄静嘉起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