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宜长眠(2 / 2)

看着我打断了她的话,安吉拉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

“我看到了你来之前的准备,你似乎很珍视那些朋友,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冒险的来到这里然后死掉,他们会有什么想法嘛。”

“很感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想这并不是你的目的。”我笑着模仿了下她的口吻,然后马上解释到“你要知道,对于我来说死亡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他们也和我一样清楚,就算我不声不响的死掉了,他们也只能说伤心一下,随后还是得继续活下去。

“虽然可能有些人对于我的死会比较难以接受,但他们最后还是得想办法强迫自己找到办法接受,不然很有可能死亡会闻着味找到他们让他们成为下一个。”

“而且我找他们可不是什么珍视他们”我掏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抽了一口“在走之前给他们做一点小小的告别,让他们对我的死有一点心理准备,这样方便他们在我真死掉之后好受一点,或者在我回去之后方便我讨个人情债。”

安吉拉沉默地听着我说的话,好像有点不理解,不过在我的烟飘到她那边时,她漂亮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抬了抬手,被我叼在嘴上的烟消失了。

“图书馆内禁止吸烟———祝你找到你想要的书。”

她随即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给我留下了一扇打开的门,我看了看门里,只能看到一排排的书架,不过我猜走进去后会大有不同。我站了一会,忽然回头看向了旁边的书架,有个穿着黑色西服的身影一下子缩回了书架后,我望着那里露出了笑容。

“别躲了,我早就看到你了,那个给女朋友修武器的家伙。”

对方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走到我面前后伸出手跟我握了握。

“啊,那啥,我现在在这里当司书,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你,总之祝你找到你想要的书……”

很明显,对于我这个知道他某些不光彩的事迹的人,他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等会是你来接待我吗?”

“啊,不是,有其他人负责接待你。”

“所以,你成了嘛。”

他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不过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看着他的样子大概猜到了什么,再次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根烟递了过去。

“尝尝吧,这是我一个朋友做的,比外面能买到的烟味道好不少,可惜我朋友已经死了,这样的烟抽一根少一根,不过好消息是我等会可能也要死了,所以我也是抽一根少一根。”

“……”

看来我的三流笑话没能逗笑他,而且时间也不多了,我活动了下身体,转身准备走进那扇门,正当我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在我背后喊了一声。

“祝你找到你想要的书。”

我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这次他看起来从容了许多,甚至有一点什么东西正撑着他,我想着对他点了点头,转身踏进了那扇门。

……

“呼…..哈……”

这玩意真的是“图书馆”的接待员吗?

我喘着粗气用闷音支撑着身子,对面五个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比我精神多了,他们身上穿着不同的衣服,“拇指”,“指令”……而且脖子以下的身体也和脑袋看起来有些不适配,就好像他们把这些人的脑袋割了下来把自己的头按了上去,中间那个脸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生身体却健壮的跟改造过似的。

不过他们打我的时候用的力量倒是货真价实的。

悬浮盾已经全部被打坏了,过载模式下炮台也无法兼容,随着战斗的继续,他们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力量,就好像外面的扭曲和神备一样,让我身上多了些奇怪的伤口。

又一次利用爬虫撕下了对方的一块肉,但我身上的伤口却也淌出了血,这些伤口没法立刻治愈,似乎是那些奇怪力量起了作用,再这样下去我肯定没法坚持住过载模式,而解除过载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

我应该使用最后的手段吗。

那我就算赢了也只会死亡。

但现在的情况就不会死了吗?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撑一撑。

你能做到的吗,你这是不负责任,你对自己不负责任,你对关心你的朋友不负责任,你对老爷子也不负责任,你从决定来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就之前的一切都不负责任了。

两种想法的交锋在我的脑袋里搅来搅去,但对面的攻击也没有停下,我艰难的挡下了一波攻击,身体状态越来越差了,再这样下去我连使用最终手段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指挥爬虫覆盖在了我的身上,拆开闷音,露出里面的一根针管和一个程序锁。

我让爬虫嵌合进我的身体,把药物注入我的血管,用程序锁打开了改造手术的限制。

混合了冷却液的人造血开始被冒出气泡,所有的改造都开始超负荷的运动,改造后坚固的皮肤被撕开,仅存的器官被挤碎,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膨胀,脑子在混乱,就好像我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怪物。

克诺索斯是传说中的迷宫,里面困着一只凶恶的怪物———弥诺陶洛斯”,这就是整套改造手术的最终模样,用整体的变形来让实力达到一个惊人的层面,尽管这会让使用者难以复原甚至直接死亡,但在之前那么多便利的加持下,这种问题似乎算不上特别严重。

尽管从未实践过,不过我能保守的估计,我现在差不多可以勉强算得上色彩级。

对于我的异变,对面明显吃了一惊,我则趁这个空隙猛冲了上去,对面一个人试图拿武器抵挡,却被我一击就打偏了武器,随即两条机械臂就把他整个人都抓了起来。我张开了嘴,针管从我的口中弹出,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身体,常温的血液流入了我的体内,让我体内几近沸腾的血略微缓和了下来。

不过对方其他人的攻击让我不得不中断了吸血,我向后退去,拉开距离略作调整,机器运转的温度越来越高,我体内的人造血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脑子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这样真的好吗,毫无作用的拼命,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到,你看对方已经重整旗鼓准备一口气打败你了,你这样做真的有用嘛。

你想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了这里,你的牺牲是为了什么,你辜负了多少东西,你这样做的究竟是因为什么。

你不痛苦嘛,你不后悔吗,你不绝望吗,你对自己此时此地的处境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嘛,你究竟在想什么,或者说,你是什么?

听着这些话,我忽然开始有点迷茫,我拼尽一切也没换来一个好的结果,而我舍弃的东西似乎比我预计得到的多得多,不仅仅是我拼搏赚来的东西,还有我的朋友,我的过去,老爷子对我的寄托,我一时的冲动到底能换来什么。

“我是为了….不对….我不是为了….对,我是要…..不对不对不对,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

懊悔,迷茫,恐慌,愤怒,恐惧,这些负面情感一股脑的涌入了我的心中,我一下子好像就变得不是我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想要一吐为快,我想要逃避一切,我想要忘掉这些。

我转过头望向了右边,那是脑中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我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

“喂,卡门,是你吧。”

那个声音忽然哑了,我看她没回应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样直击人内心,动摇人心智的演讲,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这些烂事都是你搞出来的嘛,真不错啊。虽然没能推翻首脑改变都市,不过确实给都市的底层基调增加了点东西。”

“你刚刚的问题我都想过了,不然我也不会来这,不过可惜的是,我的脑子已经因为血液沸腾快熟了,啥也记不得了……”

我把一个人按在地上,手臂上的针管和口中的针管一起吸收,把他的血吸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无论你搞这些是为了什么,不过很抱歉,我现在智商有点欠费了,听不懂啊。”

对方已经越来越熟悉我的攻击方式,能吸血的机会越来越少,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卡门的叨叨又适时的出现,试图让我思考什么。

我抬了抬手,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卡门的叨叨停了下来,我喘着粗气,对着卡门声音的方向竖了个中指。

“我刚刚才想明白,你个坏种是不是打算让我失控变成那些“扭曲”啊。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倒是学坏成这幅鬼样子了。”我深吸一口气,把全身都卯足了劲。“所以我猜,你是不是自杀的时候把自己的心理搞扭曲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冲了出去,一边狂笑一边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卡门的叨叨我已经听不清了,不过听语气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她果然是自杀的,一想到当初信誓旦旦说不可能的人却中了我的预言,这就让我感到分外快乐,不过现在我剩下还没熟的脑子已经不足以让我除了狂笑意外发出别的嘲讽。对方接住了我的攻击,把武器插进了我的身体,肉体和机械都开始慢慢停止运转,一切都结束了,我听到对面说。

对啊,一切都结束了。

再也没有不断找上门的麻烦,完不成就会死的委托,没有动不动就死掉的朋友,也没有一不小心就会被追杀的规矩。

我不用再考虑该怎么活下去,也不用考虑该怎么坦然面对所有悲剧,我之前的自我麻痹和安慰眼下都成了废品,我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黑暗在慢慢侵染,冰冷眼下也显得凉爽,我已经可以卸下一切了,此刻这个葬送我的图书馆竟然让我如此安心。

就在这睡吧,死人不用再考虑那么多了。

……

阳光照射在了我的眼皮上,这对一个睡着舒舒服服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折磨,不过真正让我醒来的,是有把刀在不停地试图肢解我。

我睁开眼爬了起来,一巴掌把那个耗子的脑袋摊在了墙上,我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和熟悉的身体,记忆中进图书馆的死亡和身体的变形一点都看不出来。

更要命的是,我现在躺在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而且我好像没钱给我的工坊“开锁”

“喂,丁,好久不见。”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喊我,我站起身回过头去。

伊織小姐背着阳光站着,和我记忆中的形象如出一辙,她带着惯常的微笑看向我。

“我这有一份工作,你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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