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向先生讨教,若是欲攻赵,该如何?”
“秦欲攻赵,一则出函谷,入三川,经邺地北上;一则出上党,入太行,经井陉南下。这一南一北两路各有优缺。
前者运粮易,加上如今邺地已归秦,战线缩短,可直逼漳水,攻平阳,可久持,然而缺点是即便攻下平阳,也要面对战国在漳水修筑的长城。即使失去了外围所有的城池,但依靠长城,邯郸依旧可以调集充足的力量守卫王都。秦军面对的阻力会很大。
后者则不需要面对那么多坚固的关防,再加上王翦将军已经攻下了阙与、橑阳,秦军可直出井陉,但是缺点依旧显着,粮道延长不止两倍,若南下邯郸,不攻下沿途的重镇,并留有足够的守军,李牧军一旦南下,则归途切断,大军有覆灭之危。”
此时,远处有县吏带着附近的县民前来收粮,见这里的人衣冠不凡,且有甲士护卫,小心翼翼地绕着走了过去。
“这些粮食都要送往栎阳大仓,一旦各地收粮完成,樊於期的大军就要移防三川。”
此时大河以南,韩魏齐三国都已经与秦盟好,东郡的压力已经减轻。对于秦军而言,已经完成了攻赵的外交战略。
昌平君说着,看了一眼尉缭。
“先生以为,我军该取何路?”
尉缭没有说话,昌平君停下了脚步,看向了他。
“先生为何不言?”
“昌平君心中,可有取舍?”
昌平君一笑。若是走北路,也许会遇上李牧。而且,今岁秦国收成不多,后方提供的军粮,也支持不了大军在北路久持。
劳师无功,并不是昌平君所愿见。
“听闻当日我军攻赵时,先生亦在赵国。不知道对那一战,可有见解?”
“那一战能以数万之军攻到邯郸城下,在奇。可如果不是王翦将军及时攻下阙与,出井陉,完成南北合围之势,最终的战果并不会像现在一样。”
“是的,可这一次不同了。”
当初樊於期军没有北上,眼看王翦军和杨端和军立下了那么大的军功,士卒将领皆有怨言。
昌平君之所以这一次要争取大将之位,除了要扼制赵爽的势力,也需要让自己这方的将领得到获取战功的机会,平息众人心中不平。
相比之下,走南路,粮道维持时间加长,可以让樊於期有足够时间布置进攻,而且,也不会遇到李牧,风险小得多。重要的是,赵爽当日能做到的,昌平君要证明这并没有多么了不起。
这样,才能遏制赵爽在军中日渐增加的威势。
尉缭心中知道,秦国内部的纷争,所以并不愿意多言。见昌平君胸有成竹的样子,当下心中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取舍。
此时,远处大路之上,正有一队商队驶近,向着咸阳而去。
“那支商队是?”
尉缭有些奇怪,这支商队无论从服装还是车马来看,都不像是秦国的商队。
昌平君一笑,表情有些奇怪。
“那是赵爽的商队,从齐国回来的。我这个女婿啊,快要及冠了,可却无心入朝为官,一心扑在商贾之道上。”
从齐国来的这支商队要从东郡经过,自然瞒不过昌平君。
“与月氏的商路,赚到了些许钱财。这一次,似乎要加大商队规模与数量,还特意带了齐国那边出产的珍宝。”
“昌平君似乎不太看好?”
昌平君一笑,目色幽深。
“这西去路途艰险,又在荒蛮之地,蛮夷奸诈多变,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