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回营,一身甲胄破碎大半,发髻皆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狂士。
只是,当他回到杨端和的大营之中,这营帐之中却多了一个人
“赵爽?”
李信在咸阳城中曾经见到过赵爽,不过并无交情。此时对方穿着徭役的衣服,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阿嚏!”
杨端和拿了一碗热汤,递到了赵爽的手中,对方接了过去,整个人裹着毯子,微微啜了一口。
“端和兄,你营中的厨子手艺可不怎么样?”
“军旅苦寒,哪还有心情享受这口腹之欲。”
杨端和轻笑一声。李信在旁,却是皱着眉头。
这些日子,秦军一直按照赵爽的命令在进攻。可是他断然没有想到,赵爽居然会是这样一人?
军旅之中,谁会在意这口腹上的享受。若要锦衣玉食,待在咸阳不就行了。
“汉阳君,我等接下来该如何?”
“今日我军与赵军交战,我在邯郸城头已经看到。我军虽勇,但是在数量上不及。一场血战下来,伤亡惨重。赵军若是不惜代价连攻,至多旬月,我军必然落败。”
赵爽所言,也正是杨端和所担忧的。即使司马尚顾念兵卒,不愿意蛮攻,可邯郸城中的赵王和一众公卿也会命令他去进攻。
“既然战已不利,自然要退。”
“退军?”
李信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
“我军仗战阵,尚可与赵军久战。可若是一退,司马尚必然率军追上。赵骑骁勇,我军重甲在脚程上落于劣势,逃不了多久便会被追上。
更何况,扈辄的败军驻扎平阳,闻得我军后退,必然会追击而上。到时赵军前后夹击,我军必然覆灭。”
“的确!”
赵爽一笑,站了起来,身上的毯子滑落。
“只是,退未必败,继续待在这里,则是自陷死地。如果扈辄军一旦北进,堵住了长城的关口。到时候,我军便是真的后退无路。”
此时的赵爽虽然一身徭役的衣服,可是那股从容自定,却让帐中人都有些惊异。
“军中还有多少弩矢?”
“我军的物资在先前洹水之战时已经损失大半,现在弩矢多为赵军缴获,一场大战,也所剩无多,不过三万矢。”
“这样吧!将这些都给李信,让他今夜就走,渡过漳水。我等率重甲军,徐徐后退。”
“君上的意思是?”
“以司马尚之将才、李左车之智、扈辄之勇,我军本陷绝地。可惜啊,赵王和满朝公卿求胜心切,故我军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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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开进入了司马尚的军中,便在秦军后退的第一时间内,带来了赵王的消息。
“相国欲如何?”
司马尚有些诧异,秦军的动向不合兵家之义。此时若战,还有一战之力;可若是退了,必然覆亡。秦军的将领不该不知道。
“我奉大王之令,让将军立刻进兵,务必要将秦军覆灭于漳洹之间,以慑强秦。”
“可邯郸之围虽解,周围形势不稳。我听闻秦军已经在上党集结,怕是欲攻井陉。以扈辄之军,足以合围秦军,不如让我军在邯郸休整,以卫王都。”
“将军无需多虑,阙与乃是我大赵重镇,秦军岂能攻下?”
“这……”
“此乃王命,将军不可多虑。”
“诺!”
司马尚心存疑虑,可终究抵不过郭开的狐假虎威,最终只能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