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踏实,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二十五分。
对于平日只睡六个小时的易之龙来说,这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睡了这么久醒来,还是有点慵懒和累的感觉。
“这是一把给自己熬伤了吗?还是自己年龄大了?这夜熬得真难受。”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习惯性地走到书房。
在书房饮水机旁简单漱了漱口,接杯清水一饮而尽。
电脑整夜未关,屏幕上显示着的时钟屏保是十五点二十七分。
正准备去洗漱间洗漱清醒,隐隐约约耳边传来呼喝之声,距离最近的邻居也在大几百米开外,哪里来的吵闹?易之龙趋步奔到二楼阳台上,循声向大门方向张望。
远远看到大门外,一前一后停了两辆黑色的车子,前面的是辆轿子车,后面的稍显高大,貌似是辆越野。
铁艺大门外站着七八个黑衣人,正隔着紧闭的大门跟门里的忠叔在吵嚷比划着什么。
多年与忠叔幽居此地,除了偶尔有忠叔叫的钟点工来做些杂务和送菜的人之外,基本不会有人来访,而且看样子并非善类的一幅架势。
易之龙顾不上换掉睡衣和拖鞋,急匆匆下楼,小跑着赶到大门口。
忠叔已经按动手中的遥控开关,两扇大门在缓缓向两边打开。
隔着半开的镂空铁门,易之龙清楚地看到,对面一共站着八个人。
当先为首的一人,是个大光头,穿着一身藏蓝色唐装,手中捏着一串暗红发亮的珠子,其侧后一步跟着个瘦高个儿,一身玄色功夫装,空着的双手叠抱在胸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利索劲儿。瘦子身后跟着六个统一穿黑色西装的青年,这阵势很江湖。
铁门吱吱呀呀地在响,忠叔看了易之龙一眼默默地站在了他右边,双方隔着铁门互相打量着,都面无表情也都没发声,静静地等着,铁门似乎开地特别慢,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死寂沉默的十几秒后,铁门完全敞开。
光头男盯着易之龙直奔主题:“小朋友,玩游戏的主儿是你吧?”
“嗯,是的。游戏人生,昨晚玩的。不过我的名字不叫‘小朋友’。”
光头似乎对于回答很满意,点了点油光的脑袋道:“你用的是违规账号,而且不是你自己的。哥们儿几个也是受人之托,特地过来只是替人带句话儿:别折腾了,听得懂吗?”
忠叔依旧悄无声息的站在那,他显然听不懂,索性把自己当雕像了。
易之龙摇了摇头,对着光头淡淡一笑:“账号是朋友的,游戏是开放的,我怎么就不能玩?这其中是有什么见不得光……”
话没说完,光头身后的瘦子突然向前冲出,嘴里高声喝到:“让你别玩就别玩,哪他妈这么多废话!”
随着步伐带着呵骂,瘦子右手冲拳,直捣易之龙面门,易之龙左肩后拧,带动身形稍向后侧仰,扭脸避让对方拳头,同时右脚借力,自下而上疾踢瘦子左膝,瘦子的拳头堪堪擦着易之龙的脸落空的一刻,左膝盖结结实实被踢中,“砰”的一声,瘦子应声打横趴在了易之龙左侧脚下,脸与大地亲密贴合,不再聒噪。
光头脸色一变,显然未料到他口中的小朋友居然是个练家子。还未下令,身后六人已经各自从衣服下抽出刀、棍向前冲出,呈扇形把易之龙和忠叔围起。
冲上前的六人并不搭话,各自举着家伙往易之龙身上招呼。
易之龙表情毫无变化,依旧带着一股懒散的微笑,目光撒视着几个喽啰。
易之龙还在笑眯眯的等待出手时机,“雕像”忠叔突然动了,只见他身影微微一颤,腰间一道黑光浩然闪出,黑光打了个旋儿,飞回忠叔腰侧。
适才还杀气腾腾的六个人,已经僵直在原地,不敢再动,带头的光头已经有些懵了,他觉得自己的头在胀,夕阳下泛着青光的头上亮起汗珠,地上的瘦子在短暂眩晕后,痛苦地哼唧了几声,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秒钟内,一来一回。忠叔出了两刀,第一刀出去,打飞或斩断了几人手中的刀、棍;第二刀回收,顺路在几人腰腹拉了一下,六个人的西装连同里面的衬衣无一例外都被豁开,肚皮露出却毫发无损。他们此刻举着武器的手,还保持着进攻时的姿势,冷汗在他们额头不争气地往外涌,脚不听使唤地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不敢出声,就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
显然,这种只有在影视剧和小说中的场景,他们从来没有实景体会过,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光头亦是被骇到一时不知所措。
见对方不再动作,忠叔将右手垂拎着的黑色短柄砍刀缓缓地收入腰间衣服下面。
没错,老头子用的是把砍刀,刀长四十五厘米,通体发黑,宽背细锋三角形,刀头是平的,整个刀身呈微微弧形。易之龙只知道那是把定制的‘户撒刀’,是云南那边一个少数民族户撒族,用祖传工艺打造的开山刀。平时忠叔会用来整理院子里的花圃,第一次见到忠叔用它出手对阵用。
易之龙也有些惊愕,忠叔的功夫竟然如此出神入化,简直不可思议。
“我们主仆两人在这幽居,不招惹是非,也不喜欢被人打扰,不知道我家小少爷是怎样得罪了几位?”见对方还处于发懵状态,忠叔盯着光头,不紧不慢地向他发问。
光头哥深吸了几口气,扭脸看了看几个手下,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没想到,老爷子是个隐士高人,算是开眼了。我们也是受人之托,过来传个话。跟您和这位小哥没什么宿怨。大概是这位小哥因为玩游戏得罪了什么人。”磕磕巴巴说着话的光头,扫了一眼易之龙,示意几个手下退到后面,然后望向忠叔,表示认栽,等待发落。
“老头子我如果没看错,小哥儿几位是ah籍吧?有位故人贾云飞贾老哥,还健在吗?”忠叔盯着光头,缓缓问道。
光头觉得自己的头比平时大了好几圈,对方不但一眼看出了自己身份,而且好像跟自家的前带头人贾老爷子有渊源。
忠叔见光头期期艾艾不说话的样子,心中已明白,自己所猜不错,继而道:“既然是受人所托,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回去代我向贾老哥问个好,就说故人周忠民即可,你们也不要再来打扰,这件事就这么结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光头知道今天这事儿办不成了,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这八个人想完整的离开都不可能,于是忙不迭地对忠叔躬身作揖,然后带着手下上车离开。
望着路虎、奥迪先后驶离,忠叔按动电钮关上了铁门。
“少爷,你先上楼忙你的,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顾忌。我去做饭,饭好了我喊你。”丢下这句话,忠叔转身欲走,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
“叔,你这身手真惊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易之龙嬉皮笑脸急忙追问。
“老了,不中用了,过去的事不不值得提了。倒是我教你的东西,闲暇了你自己好好练练,一般情况下自保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忠叔答非所问地回了句。
易之龙还想再问,忠叔却不再理会,掉头走进厨房。
易之龙摇了摇头,苦笑着上楼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