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笑随手摆弄了一下面前的语文课本，她其实对上学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娘说了，女孩子还是要多读点书的，再不济也要读完初中。

她想和隔壁家的占圆圆姐姐一样，想去隔壁村学做衣服。

她每次到圆圆姐看她，看着踩着缝纫机的踏板，一上一下的，左手在面板上游走，右手在一圈圈地转着那缝纫针右的小螺旋，她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她也想学，几乎想去试试了。

圆姐姐也不过比她大个三四岁而已，听占婶婶说，圆圆姐已经能赚钱补贴家用了呢。

而她，只比姐姐小个三四岁而已，却天天坐在教室里发呆。

看着高高的屋顶，那灰白色的楼板，一点都不好看。

想扭头朝窗外看过去，却发现，那不太宽敞的窗户离得有点远，要往后偏头才能看过去，每次都想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看到颜晓玉在看书，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还会看到童童，依墙而坐，貌似在认真的看书，仔细一看，咳咳，刚好迎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虽然带着笑意，但总是让她觉得让有些冷冷的，汗毛直竖。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成绩好，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嘛？

方笑笑瘪了瘪嘴，扭回头来，朝右前方的前门看了过去。

门外，咳咳，说好的风景宜人的呢？

映入眼帘的只有右前方靠近门边的两个女生的后脑勺，还有那挡住了所有风景的门前的走廊的廊柱，灰不溜湫的，一点都不好看。

方笑笑悻悻地收回视线，却不经意地看到讲台前班主任看过来的目光。

嗯？班主任为什么要看她？

方笑笑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大家都在安静地坐着，没有出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方笑笑小心地朝班主任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咦？

错觉了。

班主任并没有在看她。

漫过她的头顶，朝教室的右边的窗边看了过去。

本来就是，自己多想了，方笑笑垂下眼帘，百无聊赖地拿过面前的语文课本翻了起来。

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她现在才刚上四年级。

娘说要让她读完初中呢，至少要和哥哥一样。

哥哥？哼。

方笑笑心里不由得一塞，她能和哥哥一样嘛？

哥哥从小就调皮捣蛋，五岁上树掏鸟窝，从树下掉了下来，滑破了膝盖，被爸爸打了一顿；六岁自己跑到村外河边摸鱼，差点滑到河里被淹死，幸亏路过的四叔看到，拎回来，被爸爸暴打了一顿。

她没有看到，那时，她还小，还被妈妈抱在怀里。

七岁那年，上学了。

上学第一天，就把幼稚班漂亮的女老师给气哭了，中午趁老师睡觉的时候，在老师的长辫子上系了两只青蛙，一声呱呱，吓得老师站了起来，那两只青蛙便在老师的裙摆晃来晃去。

后来，被爸爸拎回家去，一路拳打脚踢。

那时，她好像看到了，记忆里好像存有那个画面。

再后来，哥哥终于老实了。

但是，在九岁那年，把隔壁村张奶奶家种的月季全部给摧残了。

原因是，教自然的老师说，月季花可以风干泡茶喝。

那天的后来，被晚回家的爸爸拎到墙角暴揍了一顿。

她，一个文静的乖巧的女孩子能和哥哥一样嘛？

方笑笑瘪了瘪嘴，当然不可能了。

最大的不可能是，哥哥虽然调皮爱闯祸，但是哥哥聪明，成绩好。

一转眼，哥哥十二岁了，去镇西中学读初中了。读了初中的哥哥，好像忽然间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不再闯祸了。

还很贴心地当着妈妈的面，对她说：小妹，你要好好读书哦，要像哥哥一样到镇西中学来读书。咱们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方笑笑听了，便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读书。

她只想像隔壁占婶婶家的圆圆姐一样，学个手艺，踩着那个吱吱响的脚踏板。

“班主任看你呢，你在发什么呆？”

同桌李文文轻轻地推了一下方笑笑。

啊？方笑笑回过神来，左右晃了两眼，朝班主任看了过去，迎上了班主任看过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