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夜被偷袭的时候,远在五公里之外的雷真他们对此毫不知情。不过他们所受的冲击,从情感上来说,并不比夜夜小。
特别是晴天,作为一个生在新世界,长在文明下的卡拉尔人,直面真正的黑暗这种事情很少,大部分都只能通过网络,电视和报纸上得知,那些离奇的,让人愤怒的,让人困惑的,让人无力的事情。
卡拉尔对未成年人保护的很好,所以踏入社会没几年的晴天压根儿没能见到更多的社会黑暗面。
在这里,他见到了冰山一角。
从大狗嘴里,晴天了解到,这是一个名叫d-work的秘密工房,主要从事新自动人偶的研发工作,其中也包括禁忌人偶。
所谓禁忌人偶,有多种多样,但是都具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以活人的身体组成来构建人偶。是的,活人。不是死后的骨灰或者遗骸,而是活着的,活生生的人。无论是小孩还是老人,只要测试检测合格,他们的躯体都可能变成某个禁忌人偶的一部分。
“使用这项技术的家伙都该死!”听完大狗对禁忌人偶的描述,晴天不由愤怒地喊出了声。
突然听到晴天的喊声,大狗和雷真他们都不由的转头看向晴天,大狗的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直直地看了晴天一小会儿,然后继续带路。
而雷真则显得颇为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晴天生气的样子。
“总有人会不折手段的,人类就是这种生物,为了财富,名望,利益,权力而陷入疯狂。”雷真安慰似的拍了拍晴天的肩膀说道:“当然也有些人是为了复仇。总之,人人都知道禁忌人偶的可怕之处,但是还会有不少人使用这项技术。”
“我明白,谢谢你雷真。”晴天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下来,叹了口气后才朝着雷真解释道:“这项技术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才有些失态,不好意思。”
“没事。”雷真点了点头,看晴天再次控制好了情绪,便示意他赶快前进,因为大狗已经在不远处的门口回头等着他们了。
三人快步走了过去,大狗见他们跟了上来,便打开了门。
“这里是……”雷真率先走了进去。他环顾了下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看起来大小甚至只有学院宿舍房间的四分之三。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是已经陈旧不堪,看不出原来花色的床单和破破烂烂的枕头,没有被子或者毯子。在床的旁边,大概两步的距离上是一个小圆桌,仅能一个人使用的那种,圆桌上有个小花屏,可惜花瓶中的花已经枯萎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种类的花。
除此之外,就是圆桌旁边的一个小圆凳,三个脚的那种,在圆桌边上,最靠近墙角的位子还有个小衣柜。床,圆桌,凳子和衣柜,这几样家具将这个房间的大部分空间都占据了。而这些也是这个房间仅有的家具。
而装饰,除了床边靠墙那侧有着几幅照片贴在墙上外,就只有花瓶里那朵枯萎的花了。
“这里是芙蕾的房间。”大狗淡淡的说道,然后抬起前爪指了指墙上的照片,“那些是以前的照片了。”
晴天和雷真听闻走近床边,然后仔细的看着墙上的照片。
墙上的照片显然有些年头了,已经开始泛黄,还有些地方颜色已经开始失真。
一共七张照片,随意的贴在墙上,毫无装饰。晴天看了看,最下面的似乎是几个女性和几个男性的合照,照片里面的人都笑的很开心。
他扫了眼其他的照片,发现大多数都是合照,有时候是和类似乐园小丑这样的,或者是和某些动物的,唯一让晴天在意的,是靠近最上面的一副合照。
那看起来似乎是一家人的合照,年轻的男性穿着正装,戴着帽子,一只手搭在身前的孩子肩上,看着镜头微微地笑着。在他的旁边,一位同样年轻还颇具姿色的女性正温柔地笑着,一只手正搭在另一个孩子的头顶。
男性生前的孩子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面无表情。而女性身前的孩子则是满脸的笑容,手上还拿着个看起来有些寒碜的旧娃娃。
这幅照片之所以让晴天注意,是因为他在这幅照片旁边看到了两个字‘家人’。这是墙上唯一的字迹。字迹看起来很嫩,显得有些歪歪扭扭,很可能是芙蕾很小的时候写的。
显然除了晴天,雷真也注意到了这幅照片,他朝着大狗指了指问道:“这张照片里的男女,就是芙蕾的父母吗?”
大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晴天出声问道,他很难想象照片里看起来和谐友爱的一家人会将芙蕾和他的兄弟洛基卖给这件工房。
“他们死了。”大狗平淡的说着,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听说他们之前曾经在美国的马戏团表演机巧人偶剧,有一次表演时机巧人偶失控,夫妻俩当场死亡。”
听到这里,小紫发出了小小的呼声,晴天看了她一眼,小紫似乎在那手抹眼睛。看来这个小姑娘还真感性。晴天这么想着,然后看向墙上的其他照片。
“虽然已经失去了双亲,但是小时后的芙蕾还是那么善良可爱,从那个时候起,身为人偶犬的大家都很喜欢她。而正是因为这样,工房也就选中了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现在不得不和自己的本性做斗争。你们知道吗?芙蕾以前在这里从来没有打过架。所以虽然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你说芙蕾要杀你,但是如果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芙蕾的话,可能有她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吧。那种将她逼上了绝路的理由。”
大狗这么说着,原本看不出表情的狗脸上,似乎也出现了表情,人们称呼这个表情为怜爱。
“嗯。我知道了。”听到大狗的解释,作为被芙蕾刺杀的对象,雷真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大狗面前,微微地弯了弯腰,直视着大狗说道:“先不说幸运还是不幸,至少有一点我是知道的。”
大狗的浑浊的眼睛看着雷真,似乎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芙蕾小时候有你这样的家人陪在她身边,想来她还是幸福的。”
大狗听到雷真这席话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表示,在同样直视了雷真一小会儿后,就走出门口摇了摇尾巴,示意晴天他们去下一个地方。
“幸运还是不幸呢?”
听了芙蕾的故事,晴天也不知道芙蕾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和自己的身世一样,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真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