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信敢发誓,此时此刻,是他这辈子看着杜若,最认真仔细的一次。
甚至连她手背上有一个浅粉色的伤疤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只手在他的眼中逐渐变成了慢动作,一帧帧定格。
从猫的脑袋,撸到下巴,又在粗大的尾巴上爱不释手,最后落在猫爪的肉垫上。
整个过程,张怀信只能用惊悚来形容了。
他好怕那团白色的“山竹”忽然亮出利爪,在杜若的脸上留下她来过的印记。
几分钟后,杜若摸爽了,才抬头,疑惑地问:“你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来轮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张怀信抿了抿唇,轻轻摇头。
奇怪的不是你,是你怀里的那只猫。
……
猫这种动物,本来就是带着几分傲娇在身上的。
再加上星楚是一只当过女帝,并且活了几千年的老猫,傲娇更是“超级加倍”。
平生最烦被人当作宠物,也讨厌任何人的触碰。
张怀信之前偷偷趁机摸了一把猫尾巴,都被挠出了几个爪印。
但此时此刻,这只猫居然就能老老实实地趴在杜若怀里,任凭她的手在自己身上随意揩油。
怎么回事?我的猫被调包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了。
但当那只猫在避开杜若视线转过头,和他对视的时候,他就断定了。
猫还是那个猫,星楚还是那个星楚。
但她想刀了自己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再不开口解决这件事,今晚大概率会死翘翘!
张怀信连忙伸手,把猫抱过来,放在地上,尴尬地笑着说:“我这猫比较皮,不喜欢被抱着,不然过会儿可能就要挠你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在说谎,张怀信还翻开袖子,给杜若展示自己的伤疤。
“啊,这样,对不起。”
杜若慌忙弯下腰,双手合十向猫咪道歉的样子,有几分可笑,又有几分可爱。
张怀信劫后余生般舒了口气,笑着说:“没事没事,她没挠你,就说明没生你气。”
“嘿嘿,那就好。”
杜若说着,下意识想摸星楚的脑袋。
但手行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啊,太可爱了,我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冲动。”
她小声抓狂了一下,又抬起头问:“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才下班?好辛苦啊。”
“还好。”张怀信不自然地抓了两下头发,说,“有个客户比较难缠,耽误了,不过现在行业内卷很严重,加班都是常有的事。”
“你做警察也很辛苦啊,这么晚了还来轮岗。”
杜若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着说:“还好吧,来轮岗顶多是困一些、累一些。不轮岗的,像我师父,就还在纠结你们公司楼下的那个案子。”
张怀信疑惑道:“那个不是定为悬案了吗?怎么还要查?”
“悬案又不是放弃侦查的借口。”杜若努力板着脸说,“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
“虽然看起来很诡异,不符合常理。但总归是人为的,无论有多难查,我们都一定不会放过凶手的!”
她忽然正义凛然的样子,让张怀信有些无语。
“刚才你自己不是还在庆幸没去查案子吗?”
这姑娘难道是有什么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吗?
杜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案子还是想查的,但今晚不想去,太可怕了。”
“今晚师父他们和法医一起去研究死者的尸体了,场面肯定很血腥。”
简简单单一句话,又让张怀信想起了在公司楼下看到的那个场景,胃里不由得开始翻江倒海。
他抬手蹭了蹭鼻子,揶揄道:“都过去那么久了,尸体还没腐烂呢?怎么才开始研究?”
杜若向他走近了一步,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她神神秘秘地说:“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她的尸体一直都没有腐烂。”
张怀信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嗯,要是冻在冰柜里,没腐烂也……正常吧。”
“不是的。”杜若着急地解释说,“是尸体解剖之后,发现她虽然已经脑死亡,但心脏还是在跳动的。”
她说着,还抬起手,放在面前,做出一张一合的样子,模拟心脏的收缩。
明明是在夏天,听了这话,却似有一股冷气,顺着脚底直升至颅顶。
头皮发麻,寒毛直竖,一滴冷汗顺着头发滑进脖颈,冰凉一片。
不等张怀信继续发问,警车边的另一个警察冲着杜若大喊:“工作时间,你干什么呢!谈情说爱也给我憋到下班再说!不然回去我就告诉师父,你不好好工作!”
对方把“谈情说爱”这四个字咬得很重,杜若脸颊一红,却没有反驳。
她冲着同事大喊了一句“就来!”随后小声说:“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对了,今天告诉你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哦!”
张怀信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自然地回答:“嗯、好,你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