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赔得起吗?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周六的早晨了。
睁开眼,就看到周围站了一群人。
其中看门的大爷站在最前面,颤抖着手,指着他痛心疾首:“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说好了来拍照,拍完就走。”
“你不但不走,还把门反锁,把主人家花瓶砸了,这、这几千万的花瓶……”
张怀信心里咯噔一声,几千万,这下把他卖了也赔不起啊。
他麻利地爬起来,连连道歉,想用良好的态度,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但旁边那个盛气凌人的男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破口大骂道:“我最烦你们这帮销售了,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让你来拍照卖房子,就借着机会住进来了,要不要脸啊?”
“这花瓶可是我妹妹生前最喜欢的,你摔碎了,拿什么赔?”
“叔父,咱家也不缺钱,何况这是星楚的房子,为什么要卖啊。”
他说着,回头像个哈巴狗一样,殷勤地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老者。
老者并没有回答,只是仰着头,看着房顶发呆。
许久后,年轻人又催促了一遍:“叔父,这个人怎么处理?他把花瓶打碎了,他……”
“无妨。”老者忽然笑了。
随着笑容的加深,遍布皱纹的脸上更显得慈眉善目。
他站起来,双手像是激动得无处安放。
想拍张怀信的肩膀,放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讪讪收了回来。
双手在身前握住,错了错,笑着说:“没事,小伙子,让你受惊了。”
“房子还是由你来卖,花瓶不值钱,碎了就碎了。”
“不要往心里去,回去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未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像个自家的长辈一样,说完,转身出门。
其他人见此情形,也不好发作,只得也跟着出去。
看门的大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骂骂咧咧地把张怀信推出去。
锁上房门,气鼓鼓地背着手离开。
毕竟当看到花瓶碎片的那一刻,他已经想好自己的老命交代以后埋在哪儿了。
还好,房主人是个和善的老人呢。
张怀信向大爷道歉后,背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周六休息,公司是不用去了。
折腾这么久,还做了和御姐同居的美梦,结果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还被下头男辱骂。
我真是倒霉透了,张怀信想。
但倒霉到极致,换来的不是触底反弹,而是更大的恐惧。
他骑着车,精疲力尽地回到了自己租来的,那个二十多平的小房间。
简单洗漱后,四肢摊平,躺在床上。
想用一个美梦,化解今天所有的烦躁。
可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一个操着浓重东北口音的女声:“哎妈大兄弟,你住的这个地方也忒小了吧,是房子还是监狱啊?我家鸽子笼都比这大。”
张怀信猛然惊醒,狭小的房间,细长的走廊,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没有人啊,幻觉吗?
他刚要闭上眼睛,女人再度开口:“你瞅啥,我在你身体里。”
这下瞌睡是彻底没有了,张怀信冲到卫生间,打开冷水喷头,将自己浇成落汤鸡。
他以为自己是脑子不清楚,所以产生了幻觉。
但无论他怎么折腾,那个女人的声音还是存在。
“我说你就别折腾自己了,那不是你自己答应,让我和你同居的吗?”
这个声音让张怀信瞬间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哆哆嗦嗦地说:“所以,昨天晚上那个御姐音,是你?”
“那可不。”女人笑着说,“我身体被仇家盯上了,不安全,借用你的身体,住一段时间就走。”
张怀信搓了搓脸,不死心地问:“可是昨晚的那个声音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女人憨笑着说:“我自己的声音被仇家封印了,一天只能说三句话。”
“这是我借了别人的声音,咋样,好听不?”
并不好听!
张怀信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敢说出来。
毕竟对方是能住在他身体里的存在,万一惹火了这个祖宗,说不定命都要被他收了。
“算了,你住吧,我这个倒霉的身体,你喜欢,拿去都可以。”
张怀信坦然接受了女人的存在,擦干头发,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说……那个好听的御姐音,一天能说三句是吧?”
女人回答:“嗯呐,咋着啊?”
张怀信试探地说:“那你可以用那个声音,跟我说句晚安吗?”
话音刚落,脑海中再次传来了那个勾人心魄的声音。
“借住期间,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不过分要求。”
“怀信,晚安。”
悦耳的嗓音带着几分魅惑,几分笑意,却像是在不经意间,击中了他的心脏。
也让那已经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波澜不惊的水面上,泛起了阵阵涟漪。
第一次同居,虽然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也挺好。
呃……我是说,如果第二天没有被女人发现了那个秘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