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个出租车司机看见我,吓得跑去副驾驶,我就说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问附近有没有药店。结果他浑身发抖,叫我不要吃他,越喊越大声,这人指定有点毛病”
“嗯哼。”
米歇拉翘起右腿,一边搅拌药液,一边看着沃森小姐絮絮叨叨。这头乳牛忙活一晚上,现在终于舒舒服服躺上了大床,她皮肤表面还覆着浅浅一层水渍,在台灯的照射下,就像是零碎钻石一样闪着微光。暖暖的色调宛如油画一般,而那双樱色眼眸,温柔之中略带一点困倦,在米歇拉心里搅动了水波,轻轻荡漾。
她真好看。
在蝴蝶刀小姐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女朋友从来就不会累,总是精神亢奋、活力满满,小脑瓜子里的奇怪想法和玩闹心思无穷无尽。而现在,这个一脸倦意的美人静静躺着,仿佛随时可能睡去,说话的音调都下沉了好几度。满满的慵懒劲儿骚得米歇拉耳根微烫,她忍不住侧过头,暗暗平复抱上去亲一口的冲动。
毫无疑问,沃森小姐又在自己眼前展露出了新的一面,一种和以往完全不同的魅力。
甚至更加迷人。
“我就趴在挡风玻璃上对他说,我不是外星人,我只是想问路。他还是不听,就缩在后座那里双手抱头,眼睛都闭上了。”在米歇拉做心理斗争的时候,沃森小姐翻着白眼,抬起脚丫子轻轻刮向床边的悬浮斗篷:“然后这个家伙飘下来了,那司机直接大吼一声晕过去,好像还尿了裤子。真是浪费我的时间,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去地狱厨房。”
咻!
悬浮斗篷一扭,躲开了这只白嫩玉足。
“上次我说了嘛,妮莎正在配合吸血鬼猎人清理纽约的血族势力,所以今晚上正好找到地狱厨房去了。”沃森小姐也不在意,又把脸往枕头里埋了一点:“但是要我说,这其实也没什么用,吸血鬼就和黑帮一样,类似于社会问题,清理掉之后过一段时间又会出现新的呜啊——!”
说着说着,她开始打哈欠。
看到女友这副模样,那股抱上去亲一口的冲动再次涌上来,米歇拉不得不做几次深呼吸,尝试转移注意力:“所以你找上她了?”
“对,我把她揍了一顿,但妮莎没认出我。你知道的,谁让前阵子她和你动手呢?”
“你知道我们动手了?”
“噫你们打起架来动静那么大我又不是聋子。”沃森小姐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皮,声音越来越小:“你再不亲我,我就要睡着了哟”
“我为什么要亲你?”
“晚!安!吻——啊!”床上的昏睡美人诈尸一样挺起来,两只手捏住床单,那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哪个晚上睡觉我不亲你?你数数嘛!海因茨瓦芬医生,你说这种话良心难道不会痛吗?我可是唔”
台灯照出两道摇晃人影,顶端紧贴在一起,半米开外,悬浮斗篷捂住不存在的眼睛,默默背过身去。足足半分钟以后,卧室里依然只有细微的喘息声,米歇拉松开覆着女友后脑勺的左手,将自己的身体重新靠回椅背上:“现在你肯闭嘴了?快点睡觉!”
“好的医生,你赶紧出去吧。”
沃森小姐满意地舔舔嘴唇,哼哼唧唧一阵,闭上眼睛没了动静。
真正意义上的没动静。
就像个死人。
米歇拉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摸到沃森小姐身上。入睡之前,对方就非常严肃地向自己说明了可能发生的事情,那就是身躯有概率会变成大量触须,并对周围展开无意识攻击。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生命体靠近都很危险,因此,沃森小姐将“赶紧走开,绝对不能碰我”这句话强调很多遍。
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赤裸胴体,米歇拉关好房门,走去客厅继续处理还未弄完的药剂。而悬浮斗篷则是又飘又转,最后竟然主动卷起一把扫帚,蝴蝶刀小姐就这么看着它扫地、擦桌、掸蛛网,甚至还重新摆放了花瓶。
这斗篷到底是什么东西?
联想到刚才斗篷“听令而行”的场面,这玩意智力显然不低,可无论是从哪种角度,米歇拉都无法解释一件斗篷怎么能自己动起来。女人回忆起过去一年多的经历,事实也真的如沃森所说,生化兵器、吸血鬼、寂静岭的怪物就像是层层幕布,对自己逐一揭开世界的本来面貌。
她确实也开始习惯了。
不然还能怎样呢?
此时此刻,米歇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境变化。
说到底,穿女装是一回事,真变成女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她对沃森小姐其实抱有很复杂的感情,这让米歇拉无法全身心投入这段奇怪的关系。沃森先生与沃森小姐,两者在外表、声音和性格等方面差别显著,哪怕米歇拉再怎么暗示自己“他们是同一人”,哪怕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种感觉始终在心头萦绕,背叛的愧疚感也并非作假。
而除此之外,米歇拉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里虽然嫉妒沃森小姐那副完美样貌,可也对她产生了强烈的欲望——这一点毫无疑问,不如说,她的美已经足以让人忽略性别,完全生不出太多抗拒。再加上自己某些方面本就所以最初那段震惊过后,对于沃森小姐的主动亲近,自己大多也只是嘴上拒绝。
每到这时,“他们是同一人”反而又成了自我说服、放纵并屈服于冲动的心理暗示。
沃森小姐确实说对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