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哪怕到了春天,纽约城依然十分冻人。
细碎的雪花飘落在肩膀,要不是没了圣诞树,和去年12月末那阵子比起来几乎没什么区别。沃森小姐走在路上,始终觉得有些不自在。引擎轰鸣、轮胎和鞋底碾过地面的动静,还有街边商店传出来的音乐,所有钻进耳朵的声音都变得针刺一般难受。
战斗真是个无趣的事物。
一直到现在,沃森小姐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摆脱身处战场的心态。她多少开始理解那些战争老兵,为何回国以后十几二十年都没办法恢复正常生活,而且往往还会沦为犯罪分子。战争和死亡真的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如果时间足够长,这种改变甚至无法挽回。
现在回想起呆在阿尔巴尼亚的日子,那真的就和机器人一样,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杀人。穿着丧钟盔甲,那些本地匪帮的武器对自己几乎没什么威胁,连躲不怎么需要,只是抬枪开火,动动手指就能干掉目标,循环往复。除了变身女体诱杀倒霉室友、寻找阿吉还有遇见死亡射手这几段,平时沃森整个人就如同大脑挂机了一样。
这样有什么意义?
不如退休算了,当什么雇佣兵等等,好像我一开始就只是冲着拯救米歇拉才加入的吧?怎么一来二去,自己反倒越做越专业?
我真应该在卡玛泰姬继续睡几天!
思绪一团乱,沃森小姐开始后悔自己提前跑路了。
驻留卡玛泰姬这么长时间,由于至尊法师的默许,沃森小姐已经非常习惯将这里当作军火库、动物园、临时宿舍和传送中转站,其他人也没有对此表示反对——大家甚至还很欢迎。毕竟在这种氛围庄严的地段,沃森是唯一一个蹦来蹦去乱发神经的小可爱,平日里开玩笑也知道把握尺度,堪称活跃气氛小能手。
重点是他那张脸蛋真的很好看。
法师们虽然清心寡欲,但不代表审美观扭曲。大多数成员天天刀枪棍棒练肌肉,这荷尔蒙激素一上来,冲动自然也会更强。好在沃森之前一直都以男体示人,也愿意避开为数不多的女法师,要不然真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令人尴尬的桥段。
所以姚女士什么时候改的主意?
我竟然想不起来
沃森小姐拍拍脑袋,心里又埋怨了莫度和卡西利亚斯这对叛逆法师一顿,要不是这俩人突然过来,她也不至于急急忙忙从卡玛泰姬跑掉。虽然从理论上说,被他们看到脸也没什么,可是面对这种迟早要变成敌人、而且又暂时不能杀的家伙,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这段时间自己就别在卡玛泰姬久留了,就算要用传送阵,那也得动作快点。
至于现在,不就是压力大嘛?
离开的时候,备用计划已经从脑海中浮现。
“莉莎!!!”
在曼哈顿下城区的安全屋内,沃森小姐锁好门,径直走向客厅边缘充当木头人的无面护士,拉过她转了两圈:“有没有想我?”
“唔……”
“嘿嘿!就知道你也想我!”
手指在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揉捏一下:“真是可惜,你怎么没长嘴呢?”
话音刚落,无面护士立刻转入战斗形态,下颚裂开一条大口,两排深红色的尖牙露了出来,还有根长舌头在扭动。沃森小姐赶紧用力,一把摁住对方凑过来的脸:“停停停!不至于不至于,你还是把嘴闭上吧,刚才那样就挺好的!”
“唔?”
莉莎歪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好了,现在让我给你升个级。”
几根渗着金黄色液体的触须从沃森小姐后背缓缓探出,爬上了无面护士的后颈。很快,莉莎就浑身打摆,身体一软倒在了地板上。沃森小姐把自己扔进沙发,无聊地掏出了手机。
嗡——嗡——嗡——
说巧不巧,正好就有人打来了电话。沃森小姐见到是鲁珀的号码,她便果断切回了原来那副男性嗓音:“是我,你们到了吗?”
“我们到了,你的行动很成功,漂亮男孩。”
狼妈的声音听起来像在车上:“因为你成功逃跑,让兰尼斯特国际最近成了大笑话,整个业内都在谈论这件事情。你还记得萨拉查吗?就是在阿尔巴尼亚介绍你进匪帮的中介,他托人联系到我,说你失踪了。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受伤?”
“我能有什么事?”
沃森小姐坐起身:“当时情况确实很紧急,所以我没有什么时间去联系萨拉查。”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法国人妻的声音软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这里可还有个人在惦记着你呢,别说我不提醒你,你再次见到米歇拉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哈哈。不过她现在吃了药,正在睡觉,晚点你可以再打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