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箭伤无疑是致命的,就算没有立即死去,也活不了多久,而且每时每刻都要承受无尽的痛苦,直到死去才能解脱。
王威不愿受尽折磨而死,他无力地冲亲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独自逃命,不必管他。
而后王威缓缓坐起,双目圆瞪,用力握住颈上的箭杆,猛然一拔,鲜血立刻如瀑布般涌出,王威瞬间便伤重而亡。
“中郎……”王威如此刚烈的死去,左右亲卫皆大哭。
黄忠亦愣在当场,他顺着箭的方向回望,见一员骁勇骑将纵马驰骋,手举长弓,正是韩广。
黄忠恍然,也只有像韩广一样的神射手,才能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一箭中地,射杀王威。
王威亲卫伏尸痛哭,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齐齐起身,逆流而上,嘶吼着杀向韩广,欲拼却性命,为王威报仇。
他们的忠义之举,固然令人佩服,但却实力有限,还没接近韩广,就被其左右骁骑一拥而上,斩杀一空。
黄忠行至王威身前,看着脖颈糜烂而死的同乡,心中一叹。
韩广亦纵马而来,开口问道:“汉升与此人有旧?”他刚才恰好看到了黄忠犹豫的一幕。
黄忠颔首道:“我俩同郡,王君有将才,乃荆州名将,我刚才本想劝其归顺将军,可惜王君誓死不降。死在公辅手上也好,总好过被我这个同乡杀死。”
韩广命左右将王威首级割下,塞入马侧的皮囊中,此时囊内已装有一颗首级,这也是一位比两千石的校尉,韩广一战击杀两将,其中包括敌军主将王威,不出意外,此战必将功冠诸将。
韩广没有就此满足,继续率军追杀溃敌,黄忠失去擒杀王威之功,也不得不鼓起余勇,卖力追击。
数以万计的荆州军溃卒,大致逃往两个方向,首先便是宜城,荆州军此战乃背靠宜城结阵,因此逃入宜城的人最多,其次则是位于宜城西南的营垒。
当然也有人直接向北逃,但往往逃不多远,就被刘景军骑兵追上,最终不是被杀,便是投降,能够逃出生天者,寥寥无几。
荆州军军营之前主要是柤中蛮的驻地,汉军只占一小部分,柤中蛮溃败后,并没有返回营地,而是直接逃回柤中老家。
因此荆州军军营几乎毫无防卫,只有逃入营中的溃卒据守。
高翔身为败将,急于立功自赎,他亲率左军两千余士卒,猛攻荆州军营地,力战而克之。
荆州军军营一战而下,宜城那边却出现了一点小状况,原来刘景军将士一路追杀溃兵,准备乘机攻入宜城。
然而先一步逃回宜城的张允、刘备已经组织起了防御,刘景军数次进攻都被二人挫败。
更让刘景恼火的是,宜城期间还发动了一次极其凌厉的反攻,在刘备指使下,关羽、张飞等率数百步骑突然从宜城西门杀出。魏延部因冲在最前,首当其冲,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魏延也险些被关羽突杀于阵中。
关羽、张飞等人见好就收,在甘宁、黄忠、韩广等人合围前逃回城中,气得魏延连连跳脚。
午后,双方基本结束战斗,刘景军此战以伤亡五千余人为代价,斩俘一万三千,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而荆州军虽然大败,犹有七八千人,且保住了宜城,足以继续与刘景军周旋。
刘景军将士陆续返回营地,堪称丰盛的战后餐早已准备就绪。
将士们自日出出战,与荆州军激战大半日,只在战前吃了一顿早饭,从中午开始,就已是饿得前心贴后背,饭菜一上来,将士们就开始狼吞虎咽猛吃起来。
“霍伯邈也战死了?”中军大帐内,刘景一脸阴沉。由于一直没有霍笃的音讯,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霍笃的死讯,仍是感到痛心不已。
霍笃或许才能不及其弟霍峻,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刘景不知道历史上霍笃为何没有像其弟霍峻一样,青史留名,想来无非是病故、早死。刘景本以为,他的命运,会因自己而改变,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没能改变命运。
高翔难掩悲痛地道:“军败之际,我只知他没于乱军,不知是死是活,刚刚有人已经找到了霍伯邈的尸体,他已面部全非,难以辨认,只能从他身上佩戴的印绶,确定他就是霍伯邈。”
刘景闻言陷入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伯邈虽身体残破,好歹还留有全尸,褚子平的头颅却是被关羽带走,死不安宁。”
魏延之前险些被关羽突杀,心中火起,恶狠狠道:“将军,来日攻打宜城,末将愿为先登,斩杀关羽,取回褚中郎头颅。”
刘景蹙起眉头道:“此战固然大败敌军,可我军亦伤亡不小,而宜城之内,敌军犹有数千之众,且守城之人乃是刘备、关羽、张飞,最少也要集结五倍于敌的大军,方能有成功的希望。”
一想到还要从后方调兵,刘景就大感头疼,毕竟,他在攻下江陵后,就从后方征调了八千人,如今至少还要再征调八千至一万人。所幸张津已除,南方无忧,他能够最大程度调集兵马。
庞统忽然开口道:“其实要破宜城,也并非难事。”
“哦?”看着庞统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刘景不由一愣,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强攻,要怎么才能打下宜城,正要追问庞统,亲卫忽然入帐通报,夷陵守将霍峻派出急使,求见刘景。
“夷陵出事了?”刘景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招使者入帐。
夷陵使者进入帐内,见帐内坐满了人,不敢随意开口,以免泄露军情,直到刘景相问,才道:“将军起兵北伐之日,秭归大族邓忠、邓任兄弟,召集部曲、夷兵数千人作乱,今夷陵以西皆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