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寺的班级办得红红火火的,但是每到礼拜天也是不上课的。所以上山下地的孩童多不盛举。
三琴子们不顾大人之间怎么较量,她还是和许冬莲交好得很。这个礼拜,三琴子叫上两个堂妹和许冬莲一起打猪草,顺便去打毛栗。当猪草打满了,毛栗裂好了,三琴子坐在大石板上用手梳理头发。她依然在心里考量着读书的事情。她拉过小堂妹问她们读书都学什么?小堂妹说什么都学,有时候学算术,有时候学认字,有时候念诗,有时候讲书上的故事。三琴子问:“不学写字吗?”
许冬莲凑过来,抢着回答道:“当然要写,还要在黑板上写呢。”
“冬莲姐,那你写给我看!”三琴子蔑视的口气。
许冬莲捡个尖头石子在石板上划起来,显出了读过书人高人一等的骄傲姿态。写到“莲”字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说忘了怎么写。
三琴子更加蔑视许冬莲,她说:“要是我读书,打包票谁的名字都会写。”
于是三琴子又问读三年级的大堂妹,大堂妹骄傲地说:“这还用得着我,小妹都会。”于是一年级的小堂妹也骄傲地在石板上划起来。先写许冬莲,再写三琴子,然后还把自己和姐姐的名字都写下来。
三琴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拿个尖石子跟着划起来。不多会儿,三琴子学会了写这些字。许冬莲顿时像霜打的茄子,她小小的骄傲就这样在三琴子的强势下消失了,顿时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两等了。许冬莲气鼓鼓地站起来,说道:“我明天也会写,我就是忘了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说完背起背篓往前走去。
三琴子帮两个堂妹把背篓安到背上,自己背起自己的背篓,乐呵呵地在后面念叨。
接下来,三琴子在两个堂妹的办法下,在空闲的时候跑到云台寺外面偷偷听老张老师上课。她看不见里面,就听老张老师念一句,学生们跟着念一句,三琴子也跟着糊念一句。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老张老师总是不教学生念书,而是说些三琴子听不懂或者听不清楚的话。三琴子听得心急火燎。还有一次,三琴子正学得起劲,白玉娇正好回来,三琴子就被掴了几个耳刮子。
三琴子拿弟弟娄宝书的课本来看,结果恰好娄宝书不想写作业,故意撕了书的一页,冤枉说是三琴子撕的。白玉娇捋起袖子,给了三琴子两个耳刮子。三琴子再也没敢动弟弟的书。
冬天的时候,农人们都闲了下来,走街串巷的人也多了。三琴子谁家也不愿去,她只喜欢在叔叔家,听堂妹们读书,然后跟她们学一些简单的字。叔叔总是拉二胡,所以叔叔家客人很多,三琴子觉得二胡真好听。她请求叔叔教她,堂妹堂弟也跟着她参合,结果冬天都快结束了,谁也没学会。
冬天媒婆们的活动很频繁,三琴子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垮了。只是三琴子总躲在叔叔家,加上婶娘也说她太小了,说了白玉娇一通。后来媒婆就不来了。
一个大雪天,三琴子依然在叔叔家烘火,许冬莲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几支粉笔,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她一进门就说;“我会写很多字!”于是不由分说在地板上写起来。写的是这里每个人都会念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