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李邺便在数百侍卫的保护下,骑马返回了长安。
一个时辰后,李邺便坐在自己的御书房内。
一个新年假期十分短暂,桌上的奏折就仿佛昨天才看过,李邺翻了翻,一般他不会让奏折过年,但这次他放了两份奏折跨年。
也是因为这两份奏折比较特殊,一份奏折是今年科举草案,李邺在去年科举后提出了一个的建议,在水平相当的情况下,希望录取偏向寒门子弟一些。
为了应对自己的建议,政事堂提出了差额录取的方案,如果今天录取一百名,那么礼部省试后截止到一百一十名,然后从九十一名到一百一十名之间拆名定顺序,名次就稍微偏向寒门子弟。
但李邺又觉得这个方案似乎又不太公平,所以他要考虑一下。
李邺提笔批复了自己的想法,在九十六名到一百零五名之间进行拆名,由寒门子弟入围。
范围放小一点,也就基本公平了。
另一份奏折是颜真卿提出的废除内卫的提案,提案中写道,最初内卫成立是为了应对各個敌对势力的破坏,确实有必要,但随着天下统一,敌对势力已经消失,但内卫权势却越来越大,令长安和天下百姓畏惧。
一个完全可以由县衙来解决的小案子,最后却由内卫来解决,案情放大,最后往往就会家破人亡。
‘天下纷争,内卫尚有两万军队,现天下靖安,内卫却坐拥四万精锐,它的敌人是谁?陛下本无心,但苛政势态初现,百姓闻内色变,见内则躲,内卫横行于长安,这绝非太平盛世景象.”
这份奏折让李邺始料不及,什么时候内卫横行于长安?什么时候,内卫又插手县衙事务?什么时候内卫变成苛政了?
沉思片刻,李邺拉了一下绳子,片刻,韦皋出现在门口,“请陛下吩咐!”
李邺招招手,“朕想问你几句话!”
韦皋走上前,垂手而立,李邺问道:“你是本地人吧!”
韦皋点点头,李邺又问道:“那平时经常和朋友在外面喝酒吗?”
韦皋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这种事情他没必要说谎。
“你觉得内卫扰民吗?”李邺问道。
李邺见他有点犹豫,“朕想听实话,否则问你做什么?”
“回禀陛下,内卫在民间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具体说一说!”
“微臣说一件事,微臣有个同窗好友,他老丈人开了一家药铺,有一个病人病危,家人就跑来给他买人参续命,结果病人还是死了,家人就不干了,认为药铺卖假人参,就跑到内卫告状,说药铺卖假药,内卫就把药铺查封,把人抓去严刑拷打,也没有找到证据,同窗好友便来我通关系,把人先放了,结果回家后他丈人又气又恨,伤势又重,不到三天就死了,最后并没有查到卖假药的证据,事情就不了了之,诬告者也没有任何惩罚。”
“还有呢?”
“还有就是陛下不允许官员嫖娼,这应该属于道德层面上的事情,大唐律法上没有这一条,那么应该是御史台来弹劾,但内卫却插手了,官员在酒楼喝酒,哪怕叫几个歌姬来唱一曲助兴,内卫就会来抓人,禁锢一夜,罚钱十贯,这已经是家常便饭,让中低层官员深恶痛绝。”
“那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卑职认为是内卫的权力太大,可以说为所欲为,任何店铺,只要他们说一句怀疑卖私盐,怀疑卖违禁品,没有任何证据他们都可以进去查,就可以抓人,是要被查得家破人亡,还是轻描淡写放过?就看店铺是否肯下血本贿赂。
还有两个店铺出现竞争,一家店铺只要肯花点钱,再编些故事,内卫就能替他把竞争对手干掉,陛下,内卫的种种做法早已民怨沸腾,但又无处伸冤。”
李邺负手走了两步道:“如果朕想亲自体会一下内卫做法,有没有什么办法呢?”
韦皋沉思片刻道:“倒是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