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回到了书房,只有回到书房,他才有一种安全感,今天议事,天子嘴上在夸赞儿子,但目光却盯着自己,让他很不舒服,天子就害怕自己主动请缨去长安。
天子的心思啊!明显是邺儿功劳太大,让他心中忌惮起来了。
这时,妻子裴三娘端着一盏茶进来,随手把门关上,她也恼火道:“如果让老娘查出监视人是谁,老娘非戳瞎她的眼睛不可!”
李岱叹口气道:“娘子不要生气了,不止我一人,我听独孤明说,有五十多名官员被监视,甚至独孤烈也被监视。”
裴三娘冷笑:“原以为新天子登基,会比老皇帝好一点,结果发现老皇帝还好得多,至少不会监视大臣,至少不会限制我出行,我要去襄阳看孙女,你让不让我去?”
李岱点点头,“娘子要去就去吧!”
“真的?”
裴三娘有点不信,“你不是说天子不批吗?”
李岱苦笑一声道:“邺儿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探亲的理由充分,我想天子不至于再阻挠了吧!”
“那我就不懂了,既然邺儿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伱好像还不太高兴,为啥?”
李岱起身打开门看了看外面,又打开窗子看了一眼外面,提笔写了四个字:‘功高震主’。
裴三娘浑身一震,她立刻明白了,“天子要对邺儿动手?”
“现在还不会,但我估计很快了。”
裴三娘顿时焦虑起来了,“他们不会找借口杀了邺儿吧!”
李岱叹口气,“登得越高,就跌得越重,我会给他写封信,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当天晚上,李岱给儿子李邺写了一封长信,让刘武通连夜赶往长安。
长安,大明宫,夜里没有月色,天气阴沉,北风呼啸,异常寒冷,一场大雪即将到了。
数百士兵手执火把,将内库前的空地照如白昼,空地上堆放着数千口大箱子,李邺将内库的数十万件财宝和三百万金币全部打包带走,这不是他个人的需求,这些都是财富,是他将来养军的本钱。
上千名士兵都在忙碌装卸,将这些大箱子捆绑好,放在骆驼的背上。
李邺之所以选择在夜间出发,他主要想避开崔光远和苏震的耳目,在对付安禄山大军时,他们齐心协力,但一旦共同的敌人消失,他们就开始各为其主了。
李邺很清楚,崔光远一直在利用鹰信和天子暗中联系,这一点他也能理解,毕竟崔光远是京兆尹,苏震是万年县县令。
虽然崔光远不会阻拦,但当着他面把东西拿走也不太好,至少给他一个给上面交代的理由。
当然,李邺也并非所有的物资都带走,粮食、茶叶、油料等等大宗物资他不带走,左藏库内的六十万贯钱、大量布匹、绸缎、铜器、漆器,纸张、名贵木材等等,他也不带走。
他就带走军器库的兵甲和内库的财宝,另外还有五百名高水平的工匠。
他在长安招募的五万军队中,有两万人愿意跟随他南下,这让李邺十分感动,为了避免和朝廷发生不愉快的冲突,李邺决定分批撤退了。
今天他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安禄山大军已经过了潼关,向洛阳浩浩荡荡去了,敌军已远去,那么李邺的第一批军队三万人也要撤退了。
驼铃声响起,三千头骆驼运载着六千口大箱子进入皇城夹道而行,他们将在城外和其他满载军械物资的六千头骆驼汇合,另外还有一千头骆驼主要是驮负粮食,由裴琇统领的一万骑兵押送,大军浩浩荡荡前往商州武关。
李邺来到曲江池城头,望着万头骆驼队伍和一万骑兵绕过曲江池,向东南方向的蓝田县而去。
这时,李晟匆匆走来道:“卑职刚刚得到消息,鱼朝恩已经率领三万大军北上,他们走子午谷,将在三天后抵达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