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今年秋小麦遭了严重的虫害,都督知道这件事吧?”
“当然知道!”
李邺笑了笑道:“云阳县闹得很厉害!”
常县令叹口气道:”我们华州和同州也一样,秋收减产近三成,农民也十分不满,云阳县农民闹事后,我们这边农民也开始大量聚集,我天天下乡去安抚农民,朝廷一定会有举措,稳定他们情绪,终于被安抚住了,农民没有闹起来。”
“难道合阳县闹起来了?”
常县令摇摇头,“不是闹起来那么简单,听说有几个乡的农民去县城请愿,李县令带人去拦截,但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打起来了,据说农民被杀死了六十余人,李县令封锁消息,但消息根本封不住,连我都知道了,听说同州州衙已经向朝廷汇报了,但还没有结果。”
李邺着实有点震惊,死了六十多人,那受伤岂不是有一百多人了,这才是真正的屠杀,才是滥杀无辜啊!
李渝不是第一次当官,应该没有这么糊涂吧!
“常县令怎么看这件事?”
常县令迟疑一下道:“下官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
“怎么蹊跷?”
“县令带的捕头一般都是本地人,本地人绝不会对自己的乡亲下死手,否则他们没法面对父老了,最多是棍棒驱赶,这是常识,而且就算一个人失手杀人,也不可能所有的捕快都犯错,再说杀死六十多人,几十个捕快怎么可能办得到?
一般死了一两个人,所有农民都会吓跑掉,只有突然爆发杀人,农民来不及逃跑,才会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所以你觉得另有其人?”
常县令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下官不知道,也不能胡乱猜测,下官只是认为李县令千不该万不该封锁消息,一旦封锁消息,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邺冷冷道:“你知道什么最好告诉我,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邺的突然变脸让常县令一阵胆怯,他低头半晌道:“我也是听几个当事村民说的,他们逃来话华阴县,告诉我一些情况。”
“说!”李邺目光冷冰冰盯着对方。
常县令吓得浑身抖了一下,低声道:“他们也帮助收尸,发现尸体上插满了弩矢,但县里的捕快都不配弩,大部分人连弓箭都没有,只有几名弓手。”
“你确实是弩矢,不是普通箭矢?”
“是弩矢,箭和矢是常识,谁都能分得清楚。”
李邺注视他半晌,目光和缓下来,打个了哈哈岔开话题道:“他还是太年轻了,才二十余岁,从来没有当地方官的经验,根本就不会处理这种事情,让他当县令,完全就是害了他!”
常县令松了口气,连忙应和道:“都督说得一点没错,他确实太年轻了,我早就说了,年轻人做事真的靠不住啊!”
李邺哑然失笑,这位县令以为自己有多少岁了?
其实李邺也猜到了,显然是李渝被人嫁祸,他非但不紧急向朝廷汇报,反而封锁消息,难道他真以为是自己干的?
屠杀农民,在任何朝代都是无法容忍大事,当事官员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流放处死。
李渝是嫡长孙啊!这显然有人在报复祖父,会是谁?
李邺的脑海忽然跳出一个家族,宇文家族,这太符合宇文家族的特点了,残暴,狠毒,出手果断。
但李渝那个家伙居然封锁消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李渝是死是活,李邺一点都不关心,他只是担心祖父再也受不了这个打击了。
这对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蠢。
历史上,李林甫死后,全家被清算,长子李岫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足见其人平庸。
李府内,李林甫终于开口了,他要求将李家一分为二,再分成东西两房,东房继续由李岫担任家主,西房则由老五李岱担任家主。
众人都呆住了,纷纷反对,但李林甫态度坚定,不容反对,如果再有人反对,他就会把爵位注销,家产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