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连忙收起这两份重要文书,吩咐彭海盐道:“速去县城找七个盒子,再找些冰块,我要把七颗首级放进去。”
彭海盐是破案高手,他提醒李岱道:“使君,誓盟书上有指印,最好把他们的尸体也带上。”
李岱顿时醒悟,“说得对,去找七口棺材!”
此时,独孤烈带领军队来到了仓库,士兵已经发现了一个浅坑,里面草草掩埋了一百多具尸体,士兵把尸体都搬出来,都是身穿弥勒武士服的护教武士,大部分人头都没有了。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之气,很多士兵都捂鼻扭过头去,这些千牛卫士兵大部分都是权贵子弟,也就是天子的仪仗军,从未上过战场,哪里见过这种血腥惨烈的场景。
独孤烈倒是上过战场,见过不少世面,知道战场上的惨烈,只是这些人都是李邺一个人杀掉的,也未免太凶悍了。
他叹口气命令道:“把尸体都堆积起来烧掉,以免疫病流行!”
这时,一名偏将跑来道:“大将军,屋顶也有情况!”
独孤烈跟随手下来到仓库前,士兵抓到几名摔断腿而无法动弹的武士,这些都是人证,很重要,独孤烈让人把他们带走。
独孤烈随即爬梯子上了仓库屋顶,眼前的一幕顿时把他惊呆了,他手抚额头惊呼,“我的天啦!”
有了京兆少尹李岱提供的确凿证据,云阳县的群体事件很快被朝廷定性为部分居心叵测的人利用民众诉求企图谋逆造反。
朝廷随即将袁弥勒等七人的人头悬挂在明德门前,强烈警告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由于这次谋逆还在萌芽时就被掐灭,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朝廷官员基本上没有被处罚,只有云阳县令有失察之责,被贬去别县,降为主簿。
事情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不过由这件谋逆案带出的另一件事却开始在长安朝野发酵了,那就是李邺斩杀两百七十八名武士之事。
李邺杀人如魔的事迹开始在长安市井中迅速流传,传播者说得活灵活现,就好像自己亲眼看到一样。
平康坊丹凤酒楼内,一名喝酒稍多的千牛卫士兵正在绘声绘色描述,“战马奔过去,大刀横劈而过,‘咔嚓!’三颗人头飞起来,人的手脚还在动,但头已经没了,脖子里血啊!一下子喷出一丈高”
酒客们都脖子一紧,不由自主缩起了脖子,想象着那恐怖的一幕。
“一盏茶时间就斩杀了一百四十余人,想象那个速度,杀人比赛也没有这么快,很多时候一刀两个人!”
有酒客惊呼起来,“这不是修罗场吗?”
千牛卫士兵撇撇嘴,“这还不算什么,我去过仓库顶上,亲眼目睹,那里才是真正的修罗场,吓得我差点从屋顶掉下去。”
“什么样子?说说看!”
“还是不说了吧!你们在吃饭呢!”千牛卫士兵欲擒故纵,吊足了大家胃口。
“快说!快说!”众人催促道。
“我告诉你们,仓库顶上大概也被杀了一百四五十人,我只看见满地的脚,满地的肠肝内脏,满地的人头,那个气味简直腥臭无比”
“别说了,太恶心了!”很多酒客都喊了起来。
千牛卫士兵哈哈一笑,“你们自己要听的!”
“怎么会有内脏?”有人不解道。
“笨蛋!拦腰斩断,可不都流出来了!”
“砰!”
楼梯上一名官员忍无可忍,狠狠一拳砸在楼板上,“这么残忍嗜杀,还有人性可言吗?”
众人见他穿着官服,都不敢吭声了,另一名官员同伴上前劝道:“郑兄,这些市井流言听听就行了,当不得真!”
这名官员叫做郑昂,官任侍御史,是杨国忠的心腹。
郑昂哼了一声,冷冷道:“这些可不是流言,我看过审问记录和军队记录,都是真的,堂堂的大唐官员居然如此残忍嗜杀,首先德行就不符,我要弹劾此人!”
几名同伴面面相觑,连审问记录都看过了,显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