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宗羲知道对方的意思,可是又觉得不太合理,于是不解道:“彦林兄,话虽如此,可陛下不会不清楚即便他这一家之法也离不开儒家辅佐,而那墨家明明是想要灭儒。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选墨家。”
“灭儒?呵呵!”钱旃冷笑,“岂不闻焚书坑儒?那才叫灭儒,登州之乱到现在,墨家还没有肆意妄杀,甚至还要搞什么曲阜大会,沽名钓誉之辈罢了。咱这位陛下可聪明的很,古来起兵造反者,大都难以长久,就如墨家才几年?强则强矣,断然不可长久,待其势颓,便是陛下收服之时,而且现在的墨家之主,待人甚恶,唯有陛下与王公公例外,何也?”
在信息不发达的时代,是很容易混淆视听的,大部分人获取信息的渠道都很单一,此时钱旃避重就轻的话,很有效的影响了黄宗羲的判断。
见黄宗羲露出恍然之色,钱旃继续说道:“所以只要除掉墨家,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一提起这件事,黄宗羲似有话说。
然而钱旃知道其想要说什么,于是挥手阻止,“为兄自然知道这墨家有多难对付,且因为家伯身为山东督师,为兄了解的更多一些,要想灭墨家,非与鞑子联手不可!”
自从曲阜陷落之后,与鞑子议和的提议已经不算是稀奇之事,黄宗羲也没觉得很意外。
只是皱眉道:“与鞑子议和之事不是被陛下给否了吗?况且鞑子入中原,只怕好请不好送啊!”
“诶!”钱旃摆摆手,道:“并非如此,鞑子一旦到了中原就没有别的选择,若是不遵照议和内容,肆意妄为,那就少不了面对朝廷和墨家两方的兵马。而议和之事,那就让家伯这个朝中仅剩的‘东林党’去解决吧!”
像东林党这种以清流自居的存在,最是受不得瑕疵。更不会以朋党自称。
原本的历史中,东林人士对阮大铖的攻击,其实并不是因为对方是阉党。
真正原因只不过是,他们之前打压过对方,现在若是和阮大铖同朝为官,那就意味着当年的事情他们做错了,所以阮大铖的存在会玷污东林长久以来的正确性。
而现在钱旃竟然自己说出了那三个字,着实让黄宗羲不解,“彦林兄,这是何意?”
这时,钱旃面露自嘲之色,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一口饮尽,道:“墨家毒计得逞,如今东林之名已然被毁,四朝元老韩大人而今身陷囹圄,家伯恩师钱老大人也是如此。而今家伯也不打算独存,几日前有书信来往,信中言明,其打算为儒门、为天下背负骂名,已然决定亲自引鞑子入关,共诛墨家!”
“什么?”对方的话着实吓着黄宗羲了,这也太大胆了,惊道:“陛下那边如何交代?况且……”
“不重要了!”钱旃眼中含泪,凄然道:“只要能灭墨家,家伯在所不惜!如此也不坠东林之志!”
“此乃大义!”此时的黄宗羲感到了震撼,内心灼热,动容道:“老大人如此慷慨壮哉,我辈也当不甘人后!届时一同奔赴山东助一臂之力!”
然而钱旃听到这话之后,脸上却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有些怒意道:“太冲!你糊涂啊,若真要如此,那家伯岂不白白牺牲?就如佛门,不止有渡人的菩萨,也有降魔的怒目金刚,而今我儒家自当以东林降魔,以复社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