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的朝廷之中,东林党一直就是一个很尴尬的存在。
因为背后立的牌子太大了,而这里面的人本身又没有那么纯洁。
当里面出现了一个像袁崇焕这样惯于行险的人,整个组织都要被拖着走。
其实前三次的失败并未太过影响东林党的朝堂地位,而袁崇焕仅凭一个人就直接把东林的两位大佬从内阁拽了出来。
而且是直接摁在泥里,拔都拔不出来的那种。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靠着那个牌子在读书人当中树立起的声望,绝不会让东林党轻易地倒下。
而他们也不会甘心倒下。
所以此时东林党的两位顶级大佬正凑在一起议事。
其中一位就是袁崇焕的座师也就是大明首辅韩爌,而另一位则是力荐袁崇焕督辽的大明次辅钱龙锡。
不得不说袁都督人脉的确很强大,不仅和这两位关系匪浅,而且与另一位大佬孙承宗也有师徒情分。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东林党遭此劫难。
此时,次辅钱龙锡面露愁容:“老大人,此番我等恐怕难以维系了,该如何是好啊。”
如今袁崇焕身在狱中已近半月,本欲救之。
奈何现在朝中阉党余孽都在弹劾他与袁崇焕密谋杀死毛文龙,还说祖大寿东逃也是被他言语所激。
他在这个时候来找韩爌也是乱了方寸。
与钱龙锡满脸的忧色不同,韩爌此时倒是老神在在。
作为一个经历过“红丸案”、“魏党案”的三朝元老,能在六十二岁高龄再次担任大明首辅,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只见他毫不在意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稍安勿躁!”
“可是……”如此危局,钱龙锡怎能不急?
然而话刚出口,就被韩爌打断了。
然后就听到对方说道:“你我皆历三朝,我东林又何止遇到这一次危局?而今外有稚绳兄(孙承宗统兵御敌,何惧之有?”
“可今日朝堂,阉党屡次攻讦于我!”钱龙锡还是不太理解。
“哎!”见对方依旧看不透,韩爌叹了口气,只能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稚文呐!你还是太执着了,有些事该放下的就要放下,有些人是救不得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千万不要再想着保全什么了。谁的错就该谁担着,难道非要把整个东林都搭进去么?”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钱龙锡心中一叹,竟然和自己那个远在南京的学生钱士升的建议差不多。
既然韩爌这个座师都不管自己的学生,那他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纠结了。
思及此处,钱龙锡稍安了一些,然后继续问道:“老大人,那其他事呢?”
这倒不是他没有主见,而是此时既然相聚在一起,还是沟通一下比较好。
韩爌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缓缓的说道:“现在你被盯上了,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内阁了,还是主动一点吧,到时候还有回旋的余地,至于祖大寿东逃和密谋之事自然是子虚乌有,另外也要说清楚,此次鞑奴入侵,就说一开始都以为是蒙古人犯边,我们毫不知情。”
说着,他突然站起身,走到一副字画前,这是自己年轻时写下的,有些青涩,但斗志昂扬!
感慨道:“而今垂垂老矣,你致仕之后,我也待不了多久了,现在得为我东林留些后路,你我先将何如宠和钱象坤推举入阁吧,且阻一阻那温体仁。”
就这样,两人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中,终于为东林党寻找到一丝生机。
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正是他们这些东林党在接下来的旷日持久的挣扎,才一点点的耗尽了大明最后的气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