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了一天了,回家做晚饭,照例是要打开手机,从订阅的公众号找一出爱听的曲子戏听上一听。一边不慌不忙按部就班地做饭,一边听戏,甚至是忘我地进入戏中,感同身受地品味其中人物的苦辣酸甜,美美地消受一番,那种感觉简直就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
生在中原,长在河南,就非常地喜欢家乡戏,其中最爱曲子腔。它那缠绵悱恻委婉动听的各种曲调无不让人心醉神迷欲罢不能了。家乡戏曲曲种众多,豫剧,越调,道情,二夹弦,还有那糅合了众多曲调的时唱时说的河南坠子,无不是自己的喜爱了。然而在这众多的曲种当中却最爱听曲子却是为何?究其原因,大概还得归咎于年幼时期所受的影响了吧!
记得小时候,常常会跟着母亲去看大戏。那时候唱戏,多是附近村子里的民间剧团,农民么,因为白天还要下地干活儿,也只有晚上才有唱戏的空儿。那时候没有电视,更没有多余的娱乐节目,所以晚上速附近村子看戏便成了人们的最爱了。幼小之人,哪里会懂什么叫戏曲?但是跟着大人们跑上几里地,能够看上花花绿绿的一场大戏也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看着大人们如痴如醉地看戏,听着他们说今晚唱的是那个什么高文举了之类,也是懵懂不知。不过至今仍记得又出越调戏,戏名早已忘怀了,记忆犹新的是两个人扮成驴的模样,背着两个人在那高高的戏台上“呜啊呜啊”乱叫一通,惹得下面观看的乡亲们是一阵阵哄堂大笑,那种场景也只有在记忆里才能寻到了。
村子周边有好几个村子都有自己的剧团,而且曲种各异。河南岸的黄村是曲子,河西的村子也是曲子。西北的两个村子几乎成为一体了,却有两个不同的曲种,稍南边的小村是曲子,北面的村稍大,却是越调。说起越调,就不能不说邻居的花嫂,她原来就是这个村里唱黑头的,随后嫁给了邻居家龙哥。越调的唱腔豪放不羁,声音高亢明亮,有种满喉咙向外拥的意味。曲子的唱腔则委婉曲折,反复循环,好似是一道环环相扣的乐曲终究是走不出来一样,缠绵悱恻而又铿锵有力。而且曲子戏很多都是苦戏,最能打动人心,所以有“苦曲子浪越调,梆子出来打热闹”之说。
因为周边村子多是曲子戏,所以受其影响较深,就莫名地爱听它了。学生时期忙于攻读学业,哪有功夫听戏?至若踏入社会上班之后,又赶上经济大发展,全员都去搞经济去了,所以其中的一二十年民间的剧团几乎全都消失匿迹了。后来经济繁荣之后,文化需求又多样起来,各地的大小剧团才有像雨后春笋一样齐刷刷地又成长起来了,这时候才有幸又能一睹家乡戏的风采了。几十年风花雪月,也步入了中老年的行列,没了带孩子的拖累,也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消磨时光了,因此听戏看戏的机会也就更多了。加上网络和手机的普及,看大戏也无须到处乱跑了,更不必进剧场,只须一部手机便可一览无余。这期间几乎把几十场传统的曲子戏看了个遍,听了个够,不仅熟知了时下很多知名的演员,而且对曲子的流派也有了大概的了解。譬如南阳的大调曲子,郑州的马派曲子,洛阳的小调曲子等等。
在曲子的众多传统曲目中,最爱听一些连本戏。曲子传统戏以刘家戏为多,最为人们所熟知就是《刘公案》了,一场《刘墉铡西宫》最为人们所喜闻乐见,这也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了,这出戏也是最爱看爱听了。平顶山曲剧团王福生、方素真、王金汉和姚军良老师演绎的《刘公案》曲折动人扣人心弦。当然他们的另一出连本戏《回龙案》,又称《王华买爹》更是别出心裁引人入胜。洛阳九都曲剧团的《刘公案》也是让人百听不厌,尤其是关元立、王翠玲、邓晓辉和聂胜利老师的默契配合更让大戏精彩绝伦。无独有偶,他们剧团的另一出连本戏《呼延庆打擂》也是相当的荡气回肠,十分出彩。这些剧目之所以能广为流传,除了那些流落在民间的历史传说故事之外吸引人之外,更多的则是得益于这些戏曲表演艺术家们炉火纯青的艺术造诣和德艺双馨的艺人品质。
当然,除了这些优秀剧团的文化盛宴,流传于乡野的民间小剧团也是非常活跃,并且更接地气,为人们所喜闻乐见,这其间更多的是同乡里农人的逗乐和互动。记得有一次在老家留宿,偶遇村上一户人家大喜唱戏,写的就是一个民间剧团。因为是小剧团,戏台并不高大,大概到人的肩膀的高度,就搭在村口。记得那晚演出的是《丁郎认父》,当演出到丁郎被打昏死在刺玫架下,就该几个丫鬟出场了。这里最出彩的就是一段丑丫鬟的表演,不过他们却即兴表演起来。其中一个丫鬟问丑丫鬟马妞,你找来找去是找啥呢?是不是找相好里呢?丑丫鬟马妞就说是啊!那个丫鬟就又那你找到没有?马妞就指着台下一个老头说,找到了,这不是就是他!惹得台上台下一阵哄笑,害得那个老先生搬起凳子红着脸就走了。这虽然有些不雅,甚至说难登大雅之堂,但或许就是乡野小剧团独有的特色吧。
说到曲子戏,就说起这些乡野故事,难免扯得有点远了。毕竟幼小时候对看戏记忆太深了,时过多年了,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跟着母亲去看大戏的场景。母子两人趁着夜色走在人流中,走在蜿蜒的河堤上,母亲哼着戏,我则搬着小凳子,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大地苍茫,月色如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