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那个夏天,对于蒲悠悠来说,是最特殊的,因为她遇见了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人。第一个心动的人,总是会记很久很久,然而,很多年之后蒲悠悠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初三开学第一天报道,蒲悠悠就听到了一个噩耗,她所在的班级被解散了。因为学校规模太小,教室不够用,而招收的新生数量又逐年上升,所以为了给他们腾空间,学校每一次升级都会解散一个班级,把那个班级的人插入到其他各个班。按照以往的惯例,被解散的那个班往往是全年级最差的班。很不幸的是,他们班躺枪了。
其实解班这件事在蒲悠悠的预料之中,因为在上学期末的时候,就有传言说下个学期会解散他们班,一来班风实在是太差了,二来他们的班主任好像要调到县城去了。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呢!
如果说接受这个消息只用了一分钟,那接下来的消息,是蒲悠悠万万没有想到的,她被分到了六班,合并之后改成了五班。她曾经幻想过自己分到各个班的可能,唯有六班是最不能接受的,因为对那个班的印象不好,比起前五个班,他们班好像更高一级,每次路过,看到他们班的人靠在教室前的松树下聊天,显得很成熟,像学长学姐一样。另外,班主任也是她最不喜欢的政治老师,是她见过头最小的老师。
没来得及等她反应,就被一同分到五班的同学拉着去新班级报道了。领书的时候,班主任带着不屑的语气对蒲悠悠说道:“你们班第五才分到我们班啊!按照我们班的成绩,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进前十呢。”这让他在蒲悠悠心里的印象分又降低了。
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蒲悠悠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一同分到这个班的,还有关系比较好的陆一杰,因为眼睛比较小,所以大家都叫他小眼。以及几个以前班的同学。虽然在之前的班级里,大家可能见面了都不见得打招呼,但在这个新班级里,却显得很团结一致,下课后总是会聚在一起聊天,像一家人一样。
刚开始的几星期,对蒲悠悠来说是很艰难的,因为除了陆一杰,自己也没有其他关系好的同学,上厕所的时候,也只能是一个人,在那个盛行拉着小姐妹一起上厕所的年纪,一个人显得有点尴尬。所以那段时间,蒲悠悠只能尽量不去厕所。
其实,除了以前的同学,在这个班级里,蒲悠悠还有一个小学同学,而且渊源还有点深。她叫陈韵,是蒲悠悠小学时学习上的劲敌。小学时,蒲悠悠数学比她好,但语文就是比不过,陈韵语文总是班级里的最高分,蒲悠悠一直觉得,这是语文老师偏心的原因。所以她一直都喜欢数学,因为她觉得数学很公平,1就是1,2就是2,不管你写得多丑,都算对,不看人给成绩。虽然语文比不过,但在数学这方面,蒲悠悠很有自信,整个班级里面,也就陈韵可以和她相提并论,她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讨论难题,有时候老师都有点拿不准的题,她俩也可以解出来。但是,小学六年,她俩不是好朋友。
小学毕业的时候,总分陈韵依旧是第一名,但蒲悠悠数学是第一。虽然数学上有很多共同语言,但在小学那个分帮派的年纪,因为她和蒲悠悠的一个好朋友语文上的竞争关系,导致蒲悠悠不得不站在了和她对立的那一队。小学毕业的时候,她俩连一张合照都没有拍,但她们对彼此的印象都挺深的。所以再次重逢时,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第一天上课,由于还没有分好座位,所以他们这些插班生只能先凑合着坐在最后面。
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走到蒲悠悠旁边说:“你先去第一排和陈韵坐吧,她同桌正好转走了,位置空着。”
蒲悠悠极不情愿地抱着书走了上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双方很默契地保持沉默了。
第一节是语文课,第一篇课文是《沁园春雪》,老师简单地介绍之后,问了一个问题,“现代诗歌从形式上又叫什么呢?”
没人回答,老师只能点名了。蒲悠悠有点幸灾乐祸,反正不会叫到她。点了好几个人,都回答不知道后,老师拿出最后的王牌:“莫棋宇,你知道吗?”
全班都看向坐在靠窗第三排的一个男生,他懒洋洋地站起来,摇了摇头。
隔得太远,蒲悠悠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老师示意他坐下,顿时班级里开始有一些唏嘘声:“连他都不知道啊!”
显然出乎了老师的预料,但他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叫起了蒲悠悠身边的陈韵。
她站起来,淡定地说:“长短句。”
“坐下,答对了,说明还是有人知道的嘛!”语文老师很满意地笑了。
那一刻,鬼知道蒲悠悠有多佩服她,同时也感到有点羞耻,小学还一直觉得是老师偏心,事实证明,人家是真正的实力派。
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上课之前,他重新分配了座位,男女生按照大小个各站一队,然后一男一女,挨个往后,不出意外,蒲悠悠坐在第一排,从小到大她总是比同龄人矮一截。她的同桌是一个憨憨的小男生,看着挺好玩的样子。
带着些许复杂的心情,新学期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