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崇祯皇帝回复的圣旨到达辽东时,卢象升这边,已经重新占领了广鹿岛、大小长生岛。这些岛屿,都是大明东江军以后的屯兵之所。
如今整个海面上,就只有大明的旗帜,因此能保证海岛的安全。卢象升巡视一番之后,心中很是满意。这个时候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感觉到,水师真得很重要。
和圣旨一起过来的,还有卢象升手下的骑军。毕竟之前战事的时候,基本上没有骑军的用武之地,因此,战马这些,就留在了明军站稳辽东之后,才被运输过来的。
一起过来的圣旨中,崇祯皇帝给卢象升讲了下祖大寿所部的败亡,另外,崇祯皇帝还从图尔格身上的窃听种子处获悉,满清准备制造靠海的无人区,就意图用骑兵来对付东江军,这一点,要卢象升自己斟酌应对。
如今的东江军,可不是毛文龙时代了。崇祯皇帝为了东江军能有骑兵可用,甚至特意布局为东江军这边夺来了两千匹战马。有了战马作为机动,建虏所制造的无人区,注定将是徒劳。
对于这些事情,卢象升都不意外,甚至包括祖大寿所部战没,在他看来,将军难免阵上亡,就算战死,那也是马革裹尸而已。(这个时候,大明这边还不知道祖大寿是先投降后被杀的
这份旨意中,唯独让卢象升有点意外的是,崇祯皇帝在旨意中明确提出,如果他这边能抓获比较高身份建虏的话,就一定要活着押解进京。至于用来干什么,崇祯皇帝没说。而且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
不过卢象升很快就联想起了崇祯皇帝另外一道看似匪夷所思的旨意,就是万一抓到活着的镶白旗固山额真图尔格,就要把他放过去。
之前的时候,卢象升有怀疑过,该不会是那图尔格成了大明密探了吧?可是,后来一查图尔格的背景,他就觉得此事绝无可能。
然而如今,卢象升再次想起的时候,他就又怀疑了,难道皇上那边真有什么手段,能让铁杆建虏都成为大明密探?要是真能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就算豁出大的代价,也得抓到一些身份高的建虏才好。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句话,再没有人比带兵打仗的卢象升更有体会了。假如建虏的高级头目中有大明的密探,想想这种情况,他就觉得有点兴奋起来。
就这么想了一会,卢象升便决定,不管真实情况怎么样,既然皇帝已经下了旨意,那就尽最大的能力去抓抓看。
这么想着,卢象升便把目光盯向了金州。
旅顺之战后,建虏就退到了金州。其所谓的和硕礼亲王代善,就在金州。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金州城内的建虏兵多,自己要是领军前去攻打,并不现实。
建虏屯重兵在金州,也是为了防备旅顺之明军从陆路继续光复辽东。扼守住了金州,就等于断绝了旅顺明军从陆上向辽东其他地方扩散的机会。
与此同时,卢象升也有另外一个担心,就是万一真逮到了这个代善,他都是奴酋他哥,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奴酋而投降大明?别到头来,辛苦一场后,却是白费力气!
那么金州不行的话,哪里合适,有可以下手的目标呢?卢象升为此,不由得陷入深深地思索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手下来报,说郑芝龙派快船送来一个僧人,说来自朝鲜,有急事向总督大人禀告。
卢象升一听,心中想着,来自朝鲜的僧人,这能有什么急事?
不过他想着郑芝龙送过来,以他的稳重,应该不是随便就会送人过来的。因此,卢象升倒也不耽搁,立刻传令见这个来自朝鲜的僧人。
这个僧人,正是奉朝鲜领议政崔鸣吉之托,赶来见大明保定总督的独步,一路过来,没想到能撞到明国水师的战船。当时他就喜出望外,连忙挥手示意,得以和明军接上了头。
他先是见了大明水师统领郑芝龙,见到了这个有名的海盗王。旅顺湾一战,三百多艘战船,闻风而溃,更是增添了这位海盗王身上的光环。
在独步的印象中,像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枭雄,绝难有人能压他一筹。
一开始的时候,郑芝龙所表现出来的气场,也确实如此。就独步自己观察,水师中的明军上下,无不对郑芝龙恭恭敬敬,由此可见一斑。
可是,独步发现,当他提及保定总督的时候,他就能明锐地发现,郑芝龙一下便没了那种枭雄的气质,转而变得非常恭敬。这个发现,就让独步很吃惊了,他心中很是好奇,这个卢象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堂堂海盗王都心服口服的?
他当然不知道,郑芝龙对卢象升的钦佩,并不是说卢象升多有本事。真要这么说得话,就这大海上,十个卢象升也打不过他一个郑芝龙。而是卢象升爱兵如子的统帅方式,和普通将士同甘共苦,亲临前线生死与共的这种种行为,让郑芝龙感到非常佩服!
于是,当独步见到卢象升的时候,第一时间,便先定睛瞧一眼这个保定总督卢象升,到底是长什么样的?
就那么看了一眼,他就立刻有了一个印象:卢象升很高大,应该是属于那种孔武有力的那类;但是,他身上又偏偏有一种儒雅的气质,一看就是读书人出身。文武两种,在卢象升身上体现出来,让人感觉不到有一点不和谐的意思。
卢象升虽然没有威严的神情,可举手投足之间,却让人不敢对他生出半分不满之意。
此人,绝对是大明之郭令公也!
这么想着,独步便不敢怠慢,立刻恭敬地见礼,给卢象升说道:“贫僧受朝鲜领议政崔鸣吉之托,送一封书信给总督大人!”
“哦?”卢象升听了,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下。
在独步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独步。从他的看法中,并没有看出这个僧人有任何可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