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溥一听,却是脸色一沉喝道:“要是宽限一日,这诗会传出去了,驿站哪有院子能容下那么多人?还不快去办!”
驿丞听了很无奈,只好遵命离去。
等他一走,张溥脸上露出微笑,对边上看着的姜冬道:“没办法,本官薄有名声,要是诗会时间拖久了,那些没有受到邀请的士子也都会拥来,到时候人多麻烦事就会有不少。”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虽然他也考虑过,如今他奉旨出京办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他肯定会有影响。可他的名声就摆在那里,而且不是还没有开始办差么!就算有影响,应该也有限!他估计,就算那些对他很有意见的,也肯定会来探探口风,看他到底如何办这个差事!
另外一个,他是复社领袖,手中握着很大的权力。哪怕是从官面上来说,他是钦差,巡按地方,这权力也是够大,总有人会来讨好他。
姜冬倒没有考虑这么多,见他这么自信,想着他还是庶吉士,没有真凭实学也不可能当,便钦佩地恭维了一句。
天黑之后,驿丞还带着手下,打着火把,清理一座符合条件的院子。当然,也不敢多晚,免得影响驿站内的钦差休息。第二天早早地起来,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在午时之前忙完了。
张溥背着手,亲自巡视了这处院子,不置可否。
倒是姜冬有点看不过去,因为这处院子,和他所听说那些文人士子聚会的场所,大相庭径。
一般来说,大明这个时候的文人士子聚会,要么选风景上佳之所,携美同游,吟诗作赋;又或者,干脆就在那风月场所,好酒好菜,美人相陪,同样吟诗作赋。
可看看如今这个院子,根本就没有什么风景可言。至于美人,这是驿站,自然不可能有。
或者是看出了姜冬心中所想,张溥有点不在意地,看似随意地说道:“本官这诗会,不同别处,是真心以诗词会友,互相指点,提高他们的学识。且本官毕竟已是过来人,说不定还能指点一下他们在科举上的经验,因此,他们是不会介意此处的简陋!”
姜冬一下听出来了,什么互相指点,提高他们的学识,其实就是说他自己指点别人,提高别人的学识吧?
隐隐地,他能听出张溥的自负。对此,姜冬没有任何感觉,毕竟他又不是文人。
然而,有的时候,事情往往就不按照所想的走。
午后,时间慢慢地过去,张溥一直没有听到动静。就有点急了,便叫来驿丞问道:“如今来了多少客人了?”
他想着,交情非常好的那些,如果来了的话,应该会到他这个院子里来先打个招呼;交情一般的那些,又没有官位在身的,就会去到那处布置好的院子,等他出去会见。
可是,他没想到,驿丞却回答他道:“尚无一人到场!”
“什么?”张溥听了,有点失声问道,“一个都没到?”
“一个都没到!”驿丞心中也不知道该不该幸灾乐祸一下,让你催着把院子打扫出来,如今没人来,丢脸了吧?
不过表面上,他当然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又立刻回答道,“如果有人来,小人立刻向大人禀告。”
张溥抬头看看天色,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离他在请帖中所定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这都还没来人,那到时候时间到了,还能来多少人?
这么想着,他有点不淡定了,转头看看姜冬,虽然姜冬没有任何反应,可他总觉得姜冬的脸色有点怪,心中就更不高兴了。
要是姜冬是他仆人,估计就会被他找事训了。但姜冬是保护他的东厂档头,他可没那个资格撒气,只好装出淡定的样子,又背着手走了回去。
倒是姜冬看着他背影,抬头看看天色,而后叫过一个手下,低声吩咐道:“你带几个兄弟,换了便衣,到来驿站的必经之路转转,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不管怎么样,张溥的身份摆在这里,是钦差;他的才气也是毋庸置疑的,是庶吉士。这样的情况下,绝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来!这当中,必有蹊跷!
随后,张溥不断地看天色,还能看出他时常有侧耳倾听的动作,可是,不管怎么样,最终他还是失望了。
请帖中约定的时间已到,但是,过来他这边的,就是驿丞而已,他是过来禀告说,时辰到了,但还是没有一个人登门。
这一下,张溥就沉不住气了,当即厉声喝道:“该不会是你的手下偷奸耍滑,没有把本官的请帖一一送到?”
“大人,冤枉啊!”驿丞一听,不由得立刻喊了起来道,“这是大人的请帖,小人的手下都是混口饭吃而已,怎么敢偷这个懒,这是万万不会的!”
他这个回答,却让张溥更是生气了!因为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相比较而言,他更愿相信,就是这里的驿卒偷懒,没有把请帖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