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散着长发,单膝把一个少年压在地上,伏在少年的脖颈处大口大口贪婪地吸吮着鲜血,那少年气息奄奄,已无几分生机。
寝殿里很安静,滋滋的吸血声异常的清晰。流萤秋月似乎察觉到什么,猛抬起头,双眼猩红疯狂沉醉迷乱阴狠,双唇鲜艳欲滴。她看见帝邺和月仔只稍作迟疑,就低下头继续大口大口吸血。
帝邺如坠冰窟。
他只知道她吸食灵力,平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什么时候竟开始吸食人血?!她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魔族之人一旦吸食人血成瘾就再也断不掉了,只会越来越上瘾,对鲜血吸食量越来越大,最后完全丧失理智,沦为没有任何自控力的魔兽!没有任何理智和情感的野兽!只有本能,只会杀戮撕咬吸血的野兽!行尸走肉!
不可以,不可以!我的秋月绝不能变成野兽!!!帝邺心下又急又怒,冲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想把她从少年身旁拉起来。
秋月舔了一口嘴角的鲜血,龇牙咧嘴凶相毕露,显然因为进食被打断十分不爽,怒吼一声一把甩开帝邺的手,同时愤怒地抬手一掌,把他打飞到了几丈外,帝邺毫无防备,被摔到墙壁上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那华美的绣衣上溅上了几片触目惊心的鲜血。
秋月转身回到少年身旁,俯下身子继续吸血,滋滋。
“多久了?”
帝邺爬起来,靠着墙边坐下,问门口赶过来低着头战战兢兢的侍从。
“王妃自从苏醒后,性情大变,喜欢食生肉,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自己猎杀喝血吃肉,再后来只喝血,也有一年半载了。”侍从哆哆嗦嗦地说完立马匍匐在地。
一年半载?!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难怪她近来性情变化如此之大,混乱荒谬,骄横跋扈,暴戾恣睢,有时候狠辣的手段连自己都要吸一口冷气,她被魔灵控制,魔性已经蚕食了本性……
半响,帝邺爬起来,失魂落魄地捡起地上带血的绣衣。他想擦拭那绣衣上的血渍,那血渍反而沁开了越来越大的印迹。
他低着头,疲惫不堪,一步挪动一步向外走。
滋滋,身后响起她大口大口吸血的声音。
他攥紧手中的绣衣,抑制住转身的冲动,没有回头。月仔还呆呆地立在原地,张大着嘴,帝邺手一抬把他的下巴颏合上,顺手拉着月仔往外走。
帝邺脚步虚浮,心口传来一阵抽痛。月儿!月儿!这是你要的吗?这是我想要的吗?!难道这就是我拥有魔灵的代价吗?!
月儿,你可知道,我想给你的,是一个盛大的婚礼,魔界最盛大的婚礼,三界最盛大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让全天下仙人妖魔都来祝福我们!可是现在,这一切还有什么用?!
魔灵!一定是魔灵!魔灵为了控制她控制我,不惜把她变成魔兽!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他喃喃自语,步履踉跄,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过往种种,入魔是我的选择,并不是她的选择。我可以癫狂乖戾灭绝人性,我可以丧心病狂罪恶滔天,我可以横扫四方涂炭生灵,我可以众叛亲离神憎鬼厌!我可以!我都可以!可是月儿,我的月儿,皎如明月的她,怎么能,怎么可以!!!
我欲沉沦堕落,只恐她无人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