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吴良与“河神”还有“水鬼”的神之交流,原本以为已经在劫难逃的众人逐渐不再那么紧张。
因为局势已经在吴良的“胡作非为”下完全翻转了过来。
在这绝境中,吴良不但创造出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生机,甚至还通过不断的要挟隐隐控制住了“河神”与“水鬼”。
至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
主导着局势的已经不再是“河神”,而是吴良。
“公子这张嘴啊。”
于吉也是已经不再去想讨要“失魂香”死个痛快的事情,而是一脸佩服而又有些遗憾的摇头自叹道,“老朽但凡能有他一半的嘴上功夫,也不至于活了这么大年纪依旧一事无成,没准儿多年以前便已求得了道果……”
说到这里,于吉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不小心将什么重要的东西说漏了嘴一般,连忙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好在平时他有事没事便将“道果”啊“天道”之类的东西挂在嘴边,再加上目前的情况之下,根本就没人还有心思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因此倒也没有人多想什么。
“就凭你?我看还是算了吧。”
杨万里瞥了于吉一眼,顺势将话茬接了过去习惯性的怼道,“公子哪里只是嘴上功夫了得,他可是有勇又有谋的能人,若是换了你,方才那种局面之下,你有胆从这里跳下去捉那‘水鬼’么?就更不要说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看透了一切,竟知道制住‘水鬼’便可令那‘河神’投鼠忌器,你有这本事么?也不知道是谁方才哭着喊着向公子讨要‘失魂香’要早早自尽,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次于吉倒是极为少见的没有回怼,反倒认同的点了点头,颇为信服道:“你说的不错,老朽与公子相差甚远,因此公子才是公子,老朽只能是老朽,怎可相提并论。”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杨万里哼哼着说道,面对轻而易举缴械投降的于吉,他也失去了抬杠的动力,终于不再继续针锋相对。
“你们公子不会真是打算重修古史的史官吧?”
一旁的孙业则颇为疑惑的问道,“若是换旁人得此机会,定是巴不得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你们公子非但不着急离去,反倒费尽心思打听起祖师爷的私事来,这却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
众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们跟随吴良已经有些时日,早已知道吴良不是寻常的盗墓贼。
不过他的终极目标究竟是什么,吴良没有正面谈论过,他们也不曾正面询问过,因此还真没人能够说的清楚。
而关于“史官”这种说法,吴良今天也是头一回说出来,这究竟是忽悠“河神”的说辞,还是心中的真实想法,目前还不得而知。
不过有时候。
他们也觉得吴良确实就像一个史官。
他对墓中的黄金珠宝并不感冒,最感兴趣的便是墓中的文献记载,非但要悉心查阅论证,还会将其中有价值的东西记录下来。
现在吴良府上最多的便是那些来自不同古墓的简牍。
平时无墓可盗的时候,他便会与于吉一同蹲在存放简牍的屋子里,一看就是一整天,颇有那么点废寝忘食的意思……
……
“……”
听了吴良这挑事一般的话,“水鬼”脸上划过一抹憧憬之色。
然而当它再看向“河神”时,不知为何却又忽然挣扎着摇起头来,全然一副拒绝吴良“好意”的意思。
居然没有起到作用?
吴良一愣,自己这番话的意图确实比较明显,他就是想搞清楚“水鬼”的身份以及与“河神”之间的关系。
不过同时他也确实没安什么坏心眼儿。
这么做不管是对“河神”还是对“水鬼”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坏处,还能给他们之间的情谊增添一些仪式感。
反正据他了解,女性还是比较注重仪式感的。
诸如后世的那些相识纪念日、相恋纪念日、结婚纪念日、生日……等等经常被粗线条的男人们忘记或忽视的日子,以及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一些比较特别的事情,几乎每一个女生都能如数家珍,如此可见一斑。
不过这“水鬼”似乎有些不同。
如果不是时代不同导致的观念差异,那么便可能是出于“水鬼”的阅历与身份与正常人的差异,而发生的一些改变。
吴良比较倾向于后者。
因为同属于这个时代的白菁菁与闻人昭,以及家中的那十个美人,她们身上或多或少还是表现出了对仪式感的关注,只是可能因为社会地位的缘故,不像后世那么明显。
所以……吴良正在想应该继续说些什么才能令“水鬼”与“河神”乖乖就范。
“立!”
“河神”不知为何竟忽然改变了主意。
“唉?”
吴良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诧异的看向“河神”。
但“河神”却并未看他,而是面色郑重的望着“水鬼”,正色说道:“吾说立传!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之中陪伴了吾一十七年,这一十七年是吾这几百年来唯一还能感觉的吾还活着的日子,终有一日你要先吾而去,吾什么都不曾给你,也什么都给你不了你,无论如何也要给你一个名分,便教这伙贼人与世人,为我们做个见证罢。”
“呀——”
此话一出,吴良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水鬼”身子猛然颤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嘶哑却又颤抖的叫声。
吴良听不懂“水鬼”的意思,单从这一声喊叫之中,他却极为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深刻情绪。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吴良掐住“水鬼”脖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