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只要一个人没有“道德”,任何“道德绑架”的手段便都是纸老虎。
所以,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吴良并没有答应曹昂的请求。
不过也正是察觉到了曹昂的真实意图,吴良还是给了他一个交代,免得今后曹家人觉得他有什么异心:“子脩兄,我拿你当兄弟,拿女公子当妹妹,你们却都想要我的身子,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这么说吧,我最多只能答应与子脩兄结拜为异姓兄弟,又或是答应拜使君为义父,这门亲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强扭的瓜可不甜。”
当然,前提是他得能够活着离开这座陵墓。
这对于曹昂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只要吴良这次能够活下来,不论是与曹昂结拜,亦或是拜曹老板为义父,某种程度上都算是与曹家绑定在了一起。
于是。
“也行!”
曹昂略微思琢了片刻,竟当即应了下来。
“……”
众人听完都是一愣。
方才说了那么多,他们都以为曹昂这是在临死之前安排妹妹的终身大事,惊叹吴良奇葩怪癖的同时,心中多少有些感动,但再细细琢磨曹昂此刻的反应,显然并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若我与贤弟一同活下来,我们便立刻结拜为异姓兄弟,倘若愚兄死在这里,贤弟出去之后要便拜我父为义父,一来以解我父丧子之痛,二来替我助父亲成就大业,贤弟,咱们一言为定!”
曹昂却不在意众人的看法,又按住吴良的肩膀将刚才的约定进行了一番补充。
“驷马难追!”
吴良点了点头。
通过这件事,吴良自是又对曹昂多了一层了解。
这个家伙也是个功利心很强的人,不过这倒无可厚非,没有人是不功利的,只是想要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反正吴良投靠曹老板也有自己的目的,办起事来也十分功利。
但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依旧不忘初心。
就像曹昂现在这样,为了成就曹家大业,他仍然能够做出权衡,甚至不惜为此献出牺牲自己……通过曹昂此前的语气与表情,善于察言观色的吴良已经可以预见,如果此行非要有人牺牲的话,曹昂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自己,为他争取逃生的机会。
只冲这一点,吴良便无法对他生出任何厌恶之心。
而且历史也早已充分证明过曹昂的人品。
宛城之役中,正是曹昂会毫不犹豫的将马匹让给曹老板,与曹禀、典韦一道战死于宛城,才为曹老板争取出逃生的机会。
这种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出来的,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父亲。
至少据吴良所知,历史上更多的是为了王位与利益弑父的逆子,甘愿为父亲去死的人就那么几个……
而且仔细琢磨一下,假如历史上曹昂不给曹老板让马,最终死在宛城的是曹老板,而不是曹昂,那么曹昂这个长公子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曹家大业了么?
曹昂是个颇有城府的人,而且是一个功利的人,他断然不可能想不到其中的关节。
只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选择牺牲了自己……
所以,在吴良看来,曹昂绝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弟,绝对利大于弊。
如此只要曹昂还在一天,只要吴良没做出什么非死不可的事,曹老板便真是对吴良产生什么不满与猜疑,曹昂也大概率会站出来为他这个异姓兄弟说上几句话,等于又加了一道护身符。
况且,如果他能尽量不让曹昂早亡,曹昂便是曹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到时候曹昂继承了大业,吴良这个异姓兄弟的地位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办起事来自然只会更加便利,更有保障……
如此两个各有心思的人,便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此事自然不需再提,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痋虫的威胁,尽一切努力活下去。
如果有可能的话,曹昂肯定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只有到了绝路才会不得不做出抉择……
……
不多时。
一行人又经过了一处位于墓道左侧的耳室。
这间耳室与之前那个耳室规模相当,里面存放了两架通体由青铜铸成的马车,而在马车的侧面,分别立有四个兵士模样的陶俑,陶俑手中则各持有一支长戟。
据吴良所知,春秋时期车兵的主流兵器便是长戈与长戟,这倒是十分写实。
除此之外,这间耳室中也并没有留下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因此只是简单的查看过之后,吴良便从里面走了出去,继续沿着墓道深入。
如此又过了几盏茶的功夫。
吴良等人终于来到了墓道的尽头。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较为宽阔的椭圆形墓室。
墓室正中心的地面隆起一尺有余,筑成了一个小一些的椭圆形石台。
台子上面摆放着一口足足有三米来长,两米来宽的大型棺椁。
从外表上去看,这应该便是“一椁四棺”中位于最外层的那个兽皮制成的椁,因为已经存放了近千年,如今这层椁表面上那层红色的漆层已经出现了许多龟裂痕迹,更是有不少地方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的同样略微有些干裂的皮层。
而在这个大型棺椁的正前方,则摆放着一个圆形的青铜大鼎。
这口大鼎足足有15米高,直径也有1米左右,三足双立耳,鼎身凸起一圈弦纹,弦纹的上部则是一周装饰的连体龙纹与云气纹,纹路一气呵成,制作工艺十分精良。
除了这些,大鼎外侧还刻了一些与大鼎工艺很不搭调的古齐文字。
看样子应该是后来才刻上去的,而非随鼎一同铸造而成……
“齐国姜姓吕氏壬公毙于此鼎,此仇不共戴天。”
于吉年纪虽大,但眼神还算不错,距离老远便已经将这些文字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