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戏忠干脆没有接话。
如果说曹旎前面那几句话或许还有那么一丢丢可信的话,后面这几句话干脆就没有任何可信度可言了……
对使君家眷不敬,那与对使君不敬又有何异,这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屎?
而且曹旎的话本就前后矛盾。
但凡是为了立功而不择手段的人,那必是善于溜须拍马之徒,这样的人若是有机会接近使君家眷,都恨不得将每一个家眷当做祖宗供起来,哪会有一丝的不敬?
这完全不符合情理!
因此听了曹旎的话,戏忠反倒有些迷糊。
他觉得曹旎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还真不好说,反正不要接话就对了,这里可是曹府门口,不管认同还是不认同,若被有心之人听去,总归都会留下一些话柄。
“志才叔,你怎么不说话?我与你说,这个吴有才……”
曹旎正在气头上,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正要继续缠住戏忠吐出心中不快。
结果话才说了一般便见戏忠的目光已经越过她看向了她的背后,然后拱手施了一礼,低头道:“见过丁夫人。”
“母亲!?”
曹旎语气一滞连忙回头,果然见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后,此刻正板着一张脸盯着她。
“曹旎,你先去我房里候着,我有话与你说。”
丁夫人语气冰冷的道。
“母亲,我……”
曹旎心中一紧,连忙想要解释。
“去!”
丁夫人杏眼一瞪,声音低沉的喝了一声。
“是……”
曹旎眼中划过一抹怯意,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施了个礼进了曹府。
直到这时,丁夫人的脸上才又露出一抹大方和善的笑意,冲戏忠歉意一笑,说道:“见礼了,军师莫要听旎儿胡言乱语,小孩子家家说话做不得数的。”
“……”
戏忠也没有接话,是微微躬身作为回应。
这话虽算不上送命题,但也不是他能够赞同或是反对的问题。
赞同,那就是赞同曹旎确实是胡言乱语。
反对,就就是反对丁夫人的话。
怎么接都不会合适。
丁夫人笑了笑,又道:“军师可是来找君子的?如今君子正在后堂与夏侯太守、荀司马、程县令议事,快请进来吧,来人,带军师去见使君。”
“谢夫人。”
戏忠这才说道,跟着一名亲卫向院内走去。
……
丁夫人房内。
“将手伸出来!”
丁夫人手持一根长筷,声音冰冷的对跪在地上的曹旎喝道。
“母亲……”
曹旎一脸恐惧的望着丁夫人手中的长筷,将已经肿了几道印迹的手藏在双腿中间,用略带哭腔的声音哀求道。
“难道要我说第二遍?”
丁夫人不为所动的喝道。
“唔……”
曹旎这才颤颤巍巍将小手抬起……
“啪!”
筷子立刻毫不留情的落在这只小手上。
“啊!”
曹旎随即发出一声痛叫,连忙又将小手藏进双腿之间,眼中早已泛起了泪花,却又咬着嘴唇努力噙住不敢令其落下。
“哼——”
大概也是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丁夫人总算将长筷扔到一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开口问道:“旎儿,母亲问你,你可知母亲为何打你?”
“不、不知。”
曹旎一脸迷茫的摇头,但见丁夫人又要去拿长筷,当即吓的连忙又道,“知道了!旎儿知道了!因为母亲不许我们说吴有才的坏话?可是母亲那时只说不许在父亲面前说,并没有说不许在旁人面前说……”
“我!你!”
丁夫人顿时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身拿起长筷便又要打来,“我干脆打死你算了!你与你哥哥子脩、弟弟铄儿皆是一母所生,他们二人聪颖懂事,为何偏偏你便如此愚笨,你是要气死我么!”
又是一顿啪啪啪。
曹旎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啜泣,丁夫人则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如此缓了半天之后,丁夫人才终于叫曹旎站起来,拉过她那只小手一边轻轻揉着,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叹道:“旎儿,你既然不懂,母亲今日便好生与你说道说道。”
“母亲打你,是恨你不顾身份名节!”
“你要清楚,你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又是君子的女儿,怎有隔三差五总往一个成年男子家中跑的道理,此事若是传扬出去,非但你于名节有损,便是君子脸上也会无光,到时罪过可就大了。”
“还好吴司马是晓事之人,从来不与你单独相处,就算偶尔见着也都躲着,能避开你便避开你。”
“你可知道,他那是尊敬你爱护你,不愿你名节受损,更不愿伤了君子的脸面,你怎地便不明白他是何意,还变本加厉的对他纠缠不休?”
“哎……”
说到这里,丁夫人用力戳了一下曹旎脑门,没好气的警告道,“从今天开始,母亲会派人跟着你,你若再敢去找纠缠吴司马,我定不饶你,听清楚了么?”
“???”
听完这番话,曹旎却是已经愣住。
“他那是尊敬你爱护你……”
竟是这样的么?
原来……
这一瞬间,曹旎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心中便升起了一抹悔恨,为何还有一丝暖意?
我此前真是太不懂事了……
“听清楚了,女儿明白……”
曹旎怔怔的点头。
“明白就好,不过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即日起你还要禁足十日,倘若再犯绝不姑息,听明白了么?”
丁夫人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
“听明白了,女儿不敢……”
曹旎似乎下定决心要痛改全非一般,重重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