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一天他与曹老板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曹纯必定也会对他如此果决,此人便是一柄垂在他头顶上的利刃……这样的人不可能拉拢,不可能利诱,没有任何协商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因为司马家的事,吴先生亦是受到了叨扰,防心中愧疚难当。”
司马防又对吴良说道,“方才多亏了先生指点,如今事已至此,接下来便是司马家自己的事了,不敢再劳烦先生,我这便派人将先生送回城去歇息,明日再好生谢过先生。”
“也好,若司马家主在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派人前来知会一声便是。”
吴良怎会听不出这其实是司马防在下逐客令,自然不会继续留在此处碍眼,当即施了一礼答应道。
只是不知接下来司马防还打算做什么不愿教吴良等人知道的事情……
如此走在回城的路上。
吴良觉得这次的温县之旅也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他已经得知了吕布由主簿摇身一变成为“飞将”的真正原因,也确定了司马家与吕布其实并没什么关系,并且不难判断,吕布现在大概率不在温县。
如此已经算是达成了此行的目的。
至于吕布是否去投奔了张杨,这便要另说了,反正以他目前的状况,肯定是不会亲自前往河内郡城继续追查的,这实在是太冒险了,怎么看都有那么点飞蛾扑火的味道。
吴良没那么头铁。
决定为典韦复仇的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正所谓君子复仇十年不晚,再所谓好饭不怕晚,总归吴良已经惦记上了吕布,在吕布付出相应的代价之前,这事都不算完。
……
目送吴良等人离开。
司马防的面色很快便又变得阴沉起来,回头看向胡昭道:“孔明,若最终证明今夜之事的确是吕布所为,恐怕便要委托你去一趟偃师了。”
“家主,这是为何?”
胡昭不解的道。
“我前日收到消息,曹孟德于安邑迎了献帝,又挫败了吕布的反叛之后,如今已经行至偃师,大军暂时在偃师驻扎了下来。”
司马防正色说道。
“家主是要我去拜见曹孟德?”
胡昭下意识的问道。
“早些年曹孟德还只是孝廉的时候,我曾举荐他做了雒阳北部尉,对他也算有知遇之恩。”
司马防接着说道,“如今吕布又才刚背叛了他,曹孟德应该亦是对此人恨之入骨,若是教他得知了此人的消息,定然要动些心思……如今曹孟德的兵马起码是张杨十倍,若我再情愿做他的内应与他里应外合,曹孟德便可轻易将河内收入囊中,哪怕袁绍想来驰援只怕都赶不及。”
“家主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胡昭已经彻底明白了司马防的意思,不过却又说道,“但家主说过如今天下局势尚不明朗,若想成为最后的赢家便不可依附任何势力,待看清了形势之后再加入胜者,如此司马家便可以永远都是胜者……可是如此一来,家主恐怕便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这世间便是有些事情,哪怕并非本意,也非做不可!”
司马防目光坚定,咬着牙说道。
“昭理解。”
胡昭微微颔首,“不过此事办成之后,昭恐怕便要与家主请辞了。”
“这又是为何?”
司马防意外的道。
“昭年幼时曾得一位懂得相面之术的老者垂青,老者言明昭有八十九年阳寿,不过却只能做那闲云野鹤,倘若登堂入室谋图权势,则难逃半路横死的下场……昭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实在不敢卷入这些争权夺势的事情之中。”
胡昭正色说道。
“……”
司马防闻言沉默。
身为这个时代的原住民,司马防自然也是信奉此类说法的,因此他就算再希望胡昭留下,却也不敢太过勉强,否则若胡昭果真因此早亡,那边是他造孽了。
不过若是吴良听到胡昭的话。
恐怕便有少不了要吃上一惊,还要试图打听一下那位老者究竟是何身份。
因为历史上的胡昭的确活了八十九岁才寿终正寝,即是说他口中那位“懂得相面之术的老者”说的一点都不差。
那绝对是位货真价实的高人。
片刻之后。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强。”
司马防终是说道,“不过你为司马家所做的一切,我将全部记在心中,倘若有一日你有需要司马家的地方,我定当鼎力相助。”
“承蒙家主错爱。”
胡昭拱手谢道。
……
回到住处,吴良依旧没有将曹纯叫来对质此事。
并不是担心隔墙有耳,而是他已经决定揣着明白装湖涂。
毕竟曹纯在某种程度上便代表着曹老板的意志,在曹老板面前看的太透、知道的太多,未必便对他与瓬人军有什么好处。
如此一夜过去。
吴良醒来时,司马家并没有再派人过来,不难判断应是司马朗与司马懿率人前往寻找吕布的行踪,暂时还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吴良当然不会感到意外。
因为此事本来就与吕布无关,若是司马朗与司马懿果真找到了吕布,那才是真正令人意外的事情。
而吴良已经达成了此行的目的,自然也不愿再在温县久留。
不过他并不打算不辞而别。
如此只会引起司马防的疑虑,何况温县多是司马防的眼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也并不容易,反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前去辞行。
结果还未来得及出门。
曹纯便为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张杨今日一早便率兵进城了,如今正在司马府上与司马防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