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左慈已经做出了相关的小动作。
今天早上他在石桌与桶盖上留下的那些水迹,便是在向吴良与典韦传递信息。
只不过若是张梁故意如此安排使得他们有机会进行接触的话,那些转瞬即逝的水迹亦有可能已经被张梁掌控,只是暂时还没有涉及到他想要的信息,因此才按兵不动罢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吴良应该怎么做呢?
吴良一边跟在管事身后,一边细细思索这个问题。
最好也按兵不动。
如果左慈再传递来什么消息,他就算心知肚明也要继续佯装什么都不曾看到,更不能做出回应,就算躲不过去,也要装作一副看不懂的样子,否则便有可能引来张梁的疑心。
至于左慈。
非亲非故吴良完全没有必要站在他那一边,不过若是形势出现了反复,他倒也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刻与左慈联手对抗张梁,毕竟张梁可以算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当然。
就算与左慈联手,吴良也会留上一手。
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事件一定牵扯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极有可能是他感兴趣的东西,而左慈出现在这里虽然看似是被张梁挟持,但却未必没有自己的动机,而这动机究竟是什么吴良还一无所知,这便导致左慈随时也有可能站到他的对立面,不可不防。
总之。
现在算是暂时稳住了张梁。
并且不管是对于张梁而言,还是对于左慈来说,他都还有一些利用的价值,如果不乱来的话应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完全可以暂时稳住性子静观其变,等待掌握更多的信息再做定夺。
……
接下来的几天。
吴良与典韦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张府的奴仆对他们都很客气,就连兵士也不再对他们二人吆五喝六,只是不能自由外出走动略微无聊了一些。
除此之外,张梁还特许吴良与“家眷”互通信件。
只不过信件的内容必须由那管事看过之后才能送出或送入府内。
由此可见张梁其实还是小瞧了吴良的手段,根本不知道吴良可以通过被甄宓托梦的方式互相传递信息,因此才特许他用这样的方式向“家眷”报平安。
对此吴良自然是欣然接受,作息当然要做全套,他每日都要写出一封无关痛痒的信件拜托奴仆帮忙送出。
而瓬人军也同样会回复一封信件送回。
里面无非就是一些多穿衣服、好好吃饭之类的问候与关怀。
这几天。
左慈也没有再通过一些非常手段继续向吴良传递其他的信息,他的房门每天除了洗漱与送饭的功夫会打开之后,其他的时候都紧紧闭着,也从未发出过任何不同寻常的动静。
至于他的伤口。
看起来应该也是好了不少,至少蒙在眼睛上的麻布已经不再渗出血迹……这也是个小强,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伤口没有感染真是万幸,否则左慈肯定抗不过这个冬天。
如此不知不觉中。
已经到了左慈曾暗中向吴良提及过的“腊月”。
过了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吴良的身上已经增添了一层冬膘,就连脸上的皮肤都光润了不少。
典韦亦是如此,脸上那刚毅的棱角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上床时那卧榻上发出的咯吱声响越发频繁,吴良甚至觉得应该与每日前来送饭的奴仆提上一声,教他想办法给典韦的卧榻再加固一下,别一不小心被典韦给睡塌了。
也是腊月初一。
吴良夜里再一次与甄宓在梦中相见。
其实除了进入张府的第一次之外,之后在梦中相见便没有了什么值得传递的消息,因此甄宓每次托梦前来都是与吴良调一番情,勾得吴良蠢蠢欲动之后,再悄然离去,还得吴良有好几次差点把持不住。
而这一次,甄宓总算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消息。
“城内忽然有一些百姓得了失心疯,仿佛疯狗一般见人就咬,今天一天至少便有上百人因此伤亡,百姓人人自危,张梁也已经下了禁足令,没有府衙职责的人禁止外出。”
依旧是十分清凉的穿着,甄宓勾着吴良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声音慵懒的说道。
“可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吴良咽了口口水,艰难将目光从非礼勿视的地方移开,正色问道。
丧尸?
通过甄宓的描述,吴良脑中率先闪过着这么一个词汇。
其实按照天朝的文化传统,“僵尸”这个词应该会更加合适,但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吴良又觉得“丧尸”二字更加贴切,毕竟不是死后尸变,而是直接失心疯。
“我们也无法出门,暂时还不知道。”
甄宓嫣然一笑道,“不过方才妾身已借着夜色命几只小东西外出查探了,能查到多少尚不好说……不过妾身怀疑张梁应是早知道会有此事发生,因此守军的反应极为迅速,几乎是一瞬之间便解决了那些得了失心疯的人,手段干净利落。”
“你是说此事可能与张梁有关?”
吴良蹙起了眉头。
他不由想到了前些天举办的那场祭祀典礼,若说张梁与这次的事件有什么直接关系,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祭祀典礼上发放的那些酒肉。
这些天在张府居住。
他早已看出了张梁在晋阳城的定位,他也是个典型的官僚,在祭祀典礼上搞些表面文章还可以,与民同乐之类的事情就别指望了,因此除了祭祀典礼的时候与城内百姓有过接触之外,其他时候百姓连张府的门都没资格靠近。
“不好说,我听说得了失心疯的人并无明显的区域划分,全城各个方位都有出现,而最近晋阳城内除了那场祭祀典礼之外,又并无其他的大规模集会,其他途径的传播恐怕很难造成现在这种情况……”
甄宓微微颔首,说到这里,她却又忽然停顿下来,静默了片刻才道,“那几只小东西回来了,今天夜里情况似乎比白天的更加糟糕,有更多的人得了失心疯,连家人都认不得,见了活物便疯狂撕咬,连家禽牲畜都不放过,巡夜的守军四处奔波也无法妥善控制,有些百姓家中已因此绝户。”
“这……”
吴良的眉头皱的更紧,沉吟着转而又问,“咱们的人呢,可有出现相似的情况?”
“若是咱们的人出了这种事,妾身与你说话便不是这个语气了。”
甄府笑道。
“那么晋阳城守军呢?”
吴良继续问道。
“这倒不曾发现,至少目前为止晋阳城守军并未出现任何混乱状况,应是不曾有人患上失心疯,否则他们此刻也自顾不暇,如何还能在沉重四处奔走控制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