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美好就在于,只要有明天,总会有新的人和事出现,也总会有一些旧人旧事,无论美好或惨烈,都终将离你而去。就像渐行渐远的乔含星和吴欣。
自从前些年台球事件后,乔含星与何朵之间仅存的友谊就已彻底消尽,两人和普通同事并没太大区别。只是乔含星脸皮厚的很,一贯奉行“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原则,翩然活跃于各种场合,无论这些场合有没有何朵。这次郭子山事件,再次给了乔含星离间何朵与吴欣友谊的机会。
何朵虽然心知肚明,却无法说服自己表现出对吴欣大度的样子。明明郭子山事件的直接负责人是吴欣,自己却成了背锅的人,独自承受如此大的冤屈,吴欣却岁月静好,享受着平静热闹的温馨生活。
其实只要吴欣哪怕有一次的正面道歉,何朵都会释怀,然而她却一直没有等到。
吴欣的人设向来就是娇小柔弱,是个需要被关爱照顾的弱女子。如今有孕在身,走在哪里都越发备受照顾。而何朵因为郭子山事件,脾气变得更加易燃易爆,下属们虽然理解,时间长了也架不住精神紧张。慢慢的,大家开始对她敬而远之,而这一切,都给了乔含星挑拨离间的机会。
上半年吴欣团队的业绩表现并不是很理想,加上郭子山事件的影响,吴欣的半年度工作考核并不乐观。何朵虽不希望下属的薪资被扣,但一年多的提点和培养,手下两个主管依然有很多差强人意的地方,一味的包庇只会削弱他们的危机感。因此何朵还是按照绩效制度对二人进行了如实的考评,为了让他们心理上有所准备,提前找二人一起开了个小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预热了一把。
就是这次的考评,给了乔含星极好的挑事机会。
情商高智商低的吴欣,连基本的分析过程都没有,就相信了乔含星所谓的“我为了让你保住主管的半年度绩效考评成绩,特意找何朵跟你求情,让她再给你一个机会,但是她并不理会。”这样的话。
一年以后,当吴欣何朵两个人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聊起来这些年二人渐行渐远的心路历程时,何朵才知道这样一段过往。乔含星一介员工,有什么资格和身份插手上级考评的事情?可偏生吴欣就信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何朵默默说道。
何朵想起来乔含星曾不止一次在她耳边叨叨吴欣的诸多令人“恨铁不成钢”的低龄表现,其中表现出来的无奈感不亚于何朵对吴欣的情绪。可当她笑着把这些过往讲出来的时候,吴欣却几乎是无动于衷。
如今两个人把事情说开,虽然感慨,姐妹情谊却再也难以追回,只能说最多今后互不相欠。
多年的隔阂早已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填补,两人的生活轨迹也如同两条交叉的直线,短暂汇聚之后,便是再也无法重叠的未来。原来的四小美女组合,至此已经剩下了何朵和张雁莀二人。
原以为买房后至少要节衣缩食两三年才能回血,没想到借着icnf的东风,何朵也敲开了另一个世界级会议的大门。紧张劳作三个月后,十万块提成到手,何朵便顺理成章开启了房子的装修进程。
徒弟付朗是她鞍前马后最得力的助手,尤其是买了车子以后,付朗的办事效率大大提高。何朵记得第一次看到付朗开车时,自己刚从宿舍楼下来,远远看见他穿着一身西装三件套,胳膊上挽着外套,斜倚在一辆白色的新车边上,又帅又怪,那画面也不知是辣眼睛还是可爱。何朵笑着走过去,就像老母亲看到争气的儿子般慈爱欣慰。付朗则殷勤地给何朵打开车门,让敬爱的师父优雅地坐进车里。
风风火火搞了三个多月,装修事宜总算告一段落。下个月就是国庆节,可以好好放松下。正规划着去哪里玩,颜若舒却突然来了电话。
虽然是陌生号码,何朵仍然第一时间便听出了颜若舒的声音。两人约在以前去过的饭店会面。许久未见未联系,双方的脾气都温和了很多,饭桌上天南海北的闲聊,偶尔的一些小幽默也让气氛更加融洽温馨。
饭后两人再次沿着玉湖边悠悠散步,吹着湿热的晚风,好几个瞬间,何朵都有一种想重新牵住颜若舒手的冲动。
还是和原来一样,颜若舒把何朵送到宿舍,再无过多言语。何朵看着颜若舒离去的背影,荷尔蒙在体内无声升腾。本身之前的分手就有自己的冲动成分,如今颜若舒彻底回国,是不是表示,两人可以重头开始?
“国庆我们出去旅游吧?”辗转了大半夜,何朵鼓起勇气给颜若舒发了信息。
半个小时后,一条让何朵懊悔终生的信息回复了过来:“我要结婚了,定在国庆。今天就是想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说。十月一号,能来吗?期待!”
何朵怔怔地看着屏幕,脸上一阵冷一阵热。回想这一晚上的幼稚表现,只想抽自己几巴掌。自己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热情,全都被颜若舒看在眼里,尤其是最后那一条把自己打入尴尬谷底的短信……这张脸,在颜若舒面前丢尽了。
而颜若舒整晚的一系列言谈举止,貌似都是在等这一刻。
这一刻,他复仇了。
这才是颜若舒,是那个她曾经非常熟悉的颜若舒。
先前的分手都没有像今天这般令人抓心挠肺,最让何朵无法释怀的,是自己识人不明的低能。无尽的暗恼和羞愧交织在这个不眠的夜晚里,缠绕成沸腾的千军万马,一重又一重堵在何朵的心口。
“师父,你昨晚没睡好吗?气色这么差。”付朗敏锐地发现了何朵的低迷,关切地问道。
看似坚强如石的何朵,却被这一句突然的关心惹的落下泪来。
“师父,你怎么了?”付朗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帮何朵拭泪。
“没事。”何朵下意识地回避了下,眨了眨眼睛笑道。
作为一个部门总监,怎能轻易让下属们看到自己抹眼泪的一面。何朵挥挥手,打发走了付朗,对着电脑劈里啪啦工作起来。实际上却只有键盘在啪啪响,电脑上出现的只是一堆乱码而已。
“师父,晚上一起吃饭吧,带你去吃好吃的。”付朗悄悄发微信道。
此时的何朵的确需要倾诉,好让这些沉重的焦躁快速释放出去。而眼下除了徒弟付朗,确实再也第二个人可以陪伴她。乔含星早已成为路人,吴欣也已隔阂在千沟万壑之外,张雁莀生完孩子后就全身心投入到全职妈妈的角色里,住的地方又远,何况以她现在的精力,也并不适合做何朵情感的垃圾桶。
付朗的表现确实让何朵释怀很多,何朵想说就说,不想说他也不打听,饭后又开车带着她穿梭在市区兜风。那一句“师父,你就把我当成你男朋友,把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尽情释放,我们一起努力把那个渣男快速消灭在垃圾桶里”让何朵窝心的感动。
借着国际盛会的东风,江临市把一系列便民工程做的更加完备。道路更加通畅,灯火更加璀璨,景色更加怡人,政策也更加亲民。何朵自认也是个热爱生活的性情中人,不曾想几天的时间下来,才发现付朗对生活的讲究可比自己前卫和精致多了。从静谧舒心的玉湖夜景,到震撼人心的城市灯光秀,从轻奢精致的美食,到那一家家微醺的慢节奏酒吧。在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帅哥身边,何朵心中的郁闷得到了及时的排遣。
多么幸好,还有这个徒弟的宽慰。这几年来,何朵倾尽一切培养付朗成长,付朗也随叫随到,对何朵发自骨子里的拥戴,两人之间早已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更胜亲人。
看着风华正茂的徒弟,何朵时常会感慨年轻真好。如果自己再年轻四五岁,说不定还会成为徒弟的迷妹,毕竟既有颜值又勤快体贴的男人并不多。这几年来何朵没少操心徒弟的感情事,知道徒弟喜欢小美女,只要一遇到长相可爱温婉的,何朵的第一反应就是琢磨适不适合付朗。江上香茗毕竟是江临市有头有脸的大公司,年轻男女实属不少,何朵给付朗牵过不下四五次线,但是没有一起成功的。
用付朗的话说,不是自己看不上对方,就是人家看不上自己。
九月中旬的晚上,何朵跟着付朗信步游走在玉湖边的羊肠小径上,脑子里不是工作,就是家里,要么就是盘算着国庆假期的去处。等反应过来时,发现已经身处一个安静的草坪边,付朗的车子正停在一旁的桂树林下。清雅的桂花香氤氲在空气中,把这一处小小的方寸之地沁润的温馨浪漫。顺着桂花树的枝干,何朵看到默然绽放在草茵中的红色彼岸花,星星点点错落在墙角周围,虽然低调,却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神秘魅力。
何朵不由感慨付朗的“慧质兰心”。只是景区外围的一处寻常小园,单从四周规划上看,既不算是附近私人别墅的所属地,也不算是饭店的附属,倒成了一处四不管的优雅闲地。整个空地目测三四十平方的样子,如果不是提前勘测过,几乎不会有人知道这里还能停进来车。
但是付朗来这里做什么呢?
正寻思着,一串气球已经从打开的后备箱里飘了出来,何朵不由惊叹一声。付朗羞涩地笑了笑,把气球一端的绳子固定在车把手上,又从车里拿出两个折叠躺椅放在地上。不知道怎么从车里接通的电源,打开笔记本电脑和藏在后备箱的投影仪。汽车对面紧挨着草坪的白墙立刻成了天然的大荧屏,上面播放着付朗提前下载好的电影。
何朵半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付朗提前买好的奶茶,这个过于放松的姿势让她有些不自在。于是佯装着饶有兴趣地欣赏周围,嘴里刻意啧啧啧的感叹,只是说来说去,都是“哇,我家这二徒弟是在干啥咩?”
“师父,送你。”付朗又变魔术般地掏出来一捧大红色玫瑰花。
“嗬,这么罗曼蒂克!谢谢啦!”何朵大咧咧地收过来玫瑰花,手里轻轻摆弄着,嘴上则喋喋不休地说道:“我都说了,我已经好了,没事了,以后可不许这么破费了!你这同情师父也该有个度,不然我要越发觉得自己太可怜啦!”
付朗温柔地看着何朵,极其认真又温柔地说道:“没有,这就是我想送给你的。”
“行行行,不过我可说过了啊,最后一次!”何朵豪气地说着,喉咙里却有些心虚的干痒。
“这个电影不是刚上映不久吗?你咋弄到的?”何朵试图转移注意力。
问归问,她却并没有认真去听付朗的回答,脑子里已经在盘算该怎么快速收场撤退,因为付朗今天的表情举止都太“诡异”了。
“电影刚开始,现在立刻说不想看了,是不是不太友好?毕竟人家弄了这么大半天。那就再等五分钟好了,就说蚊子太多了,坐不住。”何朵心里盘算着,她的体质天生就招惹蚊虫,这一点付朗也知道,如此理由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何朵已经开始啪啪啪在自己腿上和胳膊上乱拍了起来。
“蚊子这么快就来了吗?”付朗柔声问道。这声音听的何朵老脸通红,头皮都发麻。
“老早就开始叮啦!”何朵大声说道。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个中年泼妇。
唰唰唰一阵,付朗给何朵全身和周边都喷上了花露水。
“不是吧,这都有,太贴心了!”何朵由衷地夸赞,心里生出一丝负罪感。
付朗很自然地伸手拍打何朵的胳膊,帮忙把花露水抹均匀,似乎完全没有男女之别的概念。何朵刚准备站起来说离开的话,付朗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何朵触电般甩开了付朗,腾地站了起来。
“入戏太深了啊,徒弟。”何朵本来还很慌张,然而看到付朗眼里充盈的低落和尴尬,立刻又于心不忍,赶紧半带调侃地主动化解了起来。
付朗苦笑一下,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发,鼓起勇气说道:“师父,你别生气,也别走,听我说完,给我个机会让我说话,行吗?”
于何朵而言,付朗是自己在江临最亲的亲人,而她也绝对算得上最了解付朗的人,自然感觉得出来付朗想说什么,心里也早就涌出来一千个宽慰并拒绝付朗的理由。
“你这个,这个太不现实了。你跑偏了,小朗。”何朵说道。
“我没有跑偏,我等你一年了。师父,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就只有你一直看不见我。”付朗委屈地说道。
何朵看着徒弟着急又无奈的样子,瞬间于心不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会看不见你呀?你是我的亲人。从你到公司成为我徒弟的那一天开始,公司里就有很多插科打诨的玩笑。但玩笑之所以会开出来,是因为大家觉得事实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无所顾忌的调侃。但——”
“师父你先听我说行不?”付朗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哦。”何朵顺手关闭了后备箱的电脑,往旁边挪了挪,半靠着后备箱坐着。躺椅明显是情侣或者夫妻休闲时用的,对她来说不合适。
“你肯定会说我是被舆论诱导的。”付朗开口说道。
“你本来就是啊!”何朵打断道。一看到付朗有些着急,赶紧接着说:“你说,你说。”
付朗温柔又无奈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认真庄重地述说了起来:“最开始确实是同事们开玩笑,我也没多想。在我看来,师父永远是师父,我们是永远在一起的。我那个时候还没有距离的概念,直到去年你说你和那个渣男在一起了,我当时心里的痛……”
也许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字眼,付朗就暂停了一下,这一个暂停,倒让何朵心里难受了起来。顿了顿,付朗接着说道:“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最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后知后觉,竟然没有早早的发现。”
“小朗,你知道你说‘喜欢’这个词,我听起来有点别扭吗?”何朵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付朗的独白。“而且,你的喜欢是对于突然发现原来我也会成为别人女朋友的一种不安全感,并不是真的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就是喜欢!你听着别扭,听多了就不别扭了。”付朗不高兴地争论道。看何朵讪讪的不说话,赶紧接着说:“我对你的感情怎么样,我最清楚。师父你不要用自己的推测去给我下定义,这样我不高兴。”
“哦。”何朵想继续给付朗分析,但是欲言又止。心想算了,还是先让他说完,自己再一股脑给他拨乱反正。
“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不敢跟你正式告白。我总觉得我还有时间,所以我一直在抓紧努力,这样就能离你更近一点,更能够理直气壮的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但我现在真的害怕了,师父,如果我再不抓紧时间跟你表白,万一你以后又遇到了其他人,可怎么办?”付朗动情地说道。
虽然知道自己与付朗之间绝无可能,可当听到“遮风挡雨”这四个字时,何朵眼圈仍然不争气地热了起来。二十多年来的风刀霜剑和摸爬滚打,一直都是自己在给别人遮风挡雨。包括父母在内,都未知道自己其实最需要的,也只是这么一块小小的庇护地。然而说出这几个字的,却是徒弟付朗。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还有两个事我得跟你坦白,但是说了你不要生气,师父。”付朗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这反倒让何朵轻松了一些。
“说呗!我哪里会生你的气。”何朵再次往身上喷了一批花露水。
“上次我们去书店寄明信片,你寄给颜若舒的那个,我第二天偷偷取回来了。”
“啊?”
“嗯,你别生气啊!”
“——也不至于,这人都过去了。本身和他的感情也莫名其妙的……”何朵喃喃说道。
“然后我就烧了。”
“啊?哦!”何朵摇头苦笑道。
付朗这家伙,还真是既幼稚又认真。其实明信片写完以后,她自己都忘记这事了。烧了也好,省的回头颜若舒收到以后又要嘚瑟一番。
“还有一件事,这个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许生气。”
“还能有啥?好好好,我答应你不生气,说呗!”
“你之前不是问我脸上怎么有点青紫吗?”
“嗯——啊?难不成你真是打架了?”何朵反应迅速。
“对,我打了颜若舒。”
“……”付朗这小子真是钻了牛角尖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添乱吗?何朵是真坐不住了,一跺脚马上就要开训。
付朗已经预判出何朵的反应,笑嘻嘻地迎上去,握住何朵的手腕,温柔地道着歉:“我错了,我错了师父,别生气。”
这一番亲昵的操作让何朵瞬间歇火,如果她还是张牙舞爪的激动,说不准付朗会就势抱住自己。眼前这个荷尔蒙爆棚的年轻小狼狗,让何朵心里时刻拉着一条警戒线,生怕冲破防线后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害羞事。
“行吧,行吧,反正生气也来不及了。”何朵赶紧说道,同时也为自己的反应暗暗唏嘘。想到付朗竟背地里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傻事,心里是既感动又充满负担。
“师父,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开心我就开心,你只要有一点不高兴,我一天的工作都没法开展。我的眼睛,我的脑子,每时每刻都全是你。这段时间以来我让你把我当做男朋友相处,虽然是为了度过渣男对你的伤害,但是平心而论,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很开心?所以你能不能抛开自己的主观判断,试着,哪怕是试一下?”
“不行。”何朵想都没想。
“小朗,我现在说这些你肯定听不进去,但我还是得说。我们之间是亲情,这份亲情让你我都互相依赖,只是因为你担心失去,加上公司那些开玩笑的舆论,让你更容易把注意力放在我这里。毕竟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上班吃饭,我们会随时随地分享彼此的心事和情绪,所以你会错判,错判自己对感情的认识。”何朵语重心长地说道。
“师父,我们是亲情,但也绝对不止于亲情。我对你的感觉,哎呀,你让我咋说呢?你就是个女人呀!”付朗着急地说道。
“打住!”何朵打断道。
“我比你大六岁,六岁啊。我看你就像看小辈一样,换句话说,你找我就类似于给自己找干娘一样。”
付朗怔怔地看着何朵,半晌不说话,眼神里满是失望。
“不要这样,小朗。”何朵有些心酸,低声劝慰道。
“师父,我们先回吧,夜深了。”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