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学士申时行府邸。
对于申时行来说,他的内阁首辅位置很稳定,只不过他的日子并没有太好过,毕竟遇到了一个经常折腾的皇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在皇上还算有分寸,没有什么太麻烦的事情。
“阁老,西北的事情闹这么大,是不是管一管?”
余有丁有些担心的看着申时行。
在内阁四位大学士之中,与申时行关系最高的就是余有丁。倒不是因为两个人的想法相近,而是因为两个人是同年,两个人都是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进士。
当年申时行是状元,而余有丁则是探花,一个第一,一个第三。
第二榜眼则是王锡爵,也就是现在的礼部侍郎。
这一次议论新的内阁大学士,两个最热门的人选,一个是礼部侍郎王锡爵,另外一个就是兵部左侍郎曾省吾。如果王锡爵能够入阁,那么他们这一科前三就全都入内阁了。
大明立国这么多年,这还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因为这个关系,余有丁和申时行的关系就非常好,这一次余有丁也是力挺王锡爵入阁。只不过申时行却在犹豫,曾省吾虽然只是兵部左侍郎,可是曾省吾是江陵党的干将。
张居正在世的时候,曾省吾就深得张居正的信任,只不过那个时候曾省吾资历不够入阁。
如果这一次王锡爵入阁,而曾省吾做不上内阁大学士,那一定会对申时行和江陵党的关系产生不好的影响。吏部尚书王国光就力挺曾省吾入阁,两边虽然没有剑拔弩张,可是也开始争位了。
这种事情在官场上是避免不了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西北的事情就不能不慎重了,申时行也不敢过分的得罪皇帝。
余有丁也是担心这一点,这才跑到申时行这里来问策。关键是西北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大家都不傻,『毛』纺织是有大利润的,可是看这一次内务府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便宜勋贵的。
见纺织厂除了西北三家之外,全都是勋贵。
西北三家主要还是安抚西北的地头蛇,这一点大家都看得明白,可是售卖联合会还是在勋贵之中,这就让很多人不能忍受了,这里面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文官了。
“很多人找到你了?”申时行看着余有丁,开口问道。
余有丁也不反驳,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阁老这里怕是也有不少人吧?”
申时行没有回答余有丁,也算是默认了这一点,事实上这些天找申时行的人都快把申府的门槛给踏破了。财帛动人心,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是真理。
“是啊!”申时行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看到的是钱财,可是西北之事不只是钱财啊!”
余有丁默然,这个道理他当然懂,这些人为的还不是西北的利润。
“可是你我都知道,西北的事情是简单的利的事情吗?”申时行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如此做法,一方面是给勋贵奖赏,一方面也是为了激起勋贵的好武之心。”
“从陛下在盐政上的所作所为来看,陛下一直想收拾勋贵啊!”
余有丁点了点头:“阁老所言极是,勋贵比之以往的确大有改观,这一次西北之战,不少勋贵已经立下战功了,可见陛下所作所为是有成效的。”
“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比起士绅商贾,勋贵要好控制一些。”
申时行叹了一口气道:“西北之事在瓦剌,瓦剌之事在『毛』纺,陛下选择勋贵,也是因为勋贵好控制。将『毛』纺付于勋贵,使得陛下能够将『毛』纺攥在手里面。”
“可是一旦分发给天下士绅!”说道这里,申时行自己都无奈的笑了。
余有丁也默然,不过他还是抬起头说道:“可是勋贵贪鄙啊!”
申时行没说话,而是抬起头看着余有丁,脸上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的,半晌才缓缓的开口说道:“看来这次找到你的人能量不小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余有丁这话其实有点违心了。
余有丁和申时行都不是腐儒,对很多事情看得非常清楚,勋贵贪鄙,这是文人常说的话,可是这世上有不贪鄙的人吗?那些上蹿下跳的人,为的不也是西北之利。
“那阁老准备如何做?”余有丁看着申时行,缓缓的开口道。
“当然是跟着上书啊!”申时行理所当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