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齐家穷,早年丧父,只有一个寡母抚养成人,幼时也是吃了不少苦的。好在寡母要强,一心望子成龙,想让李奕齐用心读书,将来出息人。
李奕齐也争气,二十一岁中了秀才,只不过连着考了两次,依旧没能中举。
今年已然二十六岁了,娶妻生子之后,家里面的日子过的就更拮据了。七叔是里正,平日对他们也是颇多照顾,同时也在盼着李奕齐能够考中。
要知道一个村子出一个举人,那整个村子的日子都会好过。
无论是做官,还是在家务农,那对村子的好处都是不言而喻的。
“朝廷招收公务员的事情,你听说了吧?”七叔看了一眼李奕齐,一口把嘴里面的酒喝干了,随后笑着说道:“有没有想过去试一试?”
李奕齐一愣,这个消息他当然听说了,虽然时间不长,可是早就传遍了。
七叔的意思李奕齐当然明白,这不是在询问自己,而是想让自己去试一试。哪一个读书人不想考中进士,虽然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中的,让他这么放弃,李奕齐还是不甘心。
“常听读书人说读书明理,我不知道你们读书人是怎么想的,可是在我们看来,读书就是为了做官。”
“无论是光耀门楣也好,还是光宗耀祖也好,说到底还是做官。以前举人才能做官,但是朝中无人,家中无钱,举人也做不了官,但是至少能做一个富家翁。”
“想要彻底翻身,只有考中进士才行,可是这进士又岂是那么好考的。”
听着七叔的话,李奕齐默然,他当然知道七叔说的是实话,别说进士了,自己连着考了两次,连个举人都没能考下来,就更别提进士了。
“这个公务员是什么,七叔不懂,不过七叔知道,那是能做官的。”
“能做官就好,小一点没关系,可以慢慢往上升,要是你能做一个知县大老爷,那咱们李家村祖坟就冒青烟了。”七叔说到这里,又喝了一杯酒。
李奕齐再一次默然,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七叔说。
“你娘年岁越来越大,孩子也越来越大了,儿子也要娶亲了,这都是要钱的。要是你做了官,那就不一样,隔壁庄子赵举人的姑娘,那也能给你儿子订下。”
“你要是不去,别说赵举人的姑娘了,怕是只能在娶隔壁村王木匠的女儿了吧?”
虽然有秀才功名在身,可是李奕齐是一个穷秀才,或许在普通百姓看来是带着光环的,可是稍稍见过世面的人,那都是看不上的。更何况还不是秀才,而是秀才的儿子。
“你们家儿子要是能考上秀才还好,要是考不上!”说道这里,七叔便停了下来,没在继续说。
李奕齐第一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笑着说道:“七叔,其实你不说我也想去试一试。”
“那你小子怎么不早说!”七叔把眼睛一瞪,大声的说道。
“侄儿不是看你说的这么过瘾,那就让您多说说!”李奕齐一边笑着,一边拿起酒壶给七叔倒了一杯,然后才开口说道:“谢过七叔了!”
七叔接过酒杯,笑着抿了一口道:“好好干,争取出息人,别给咱们李家村丢脸就好了。”
紫禁城,文华殿。
自从公务员的消息传出去,外面议论纷纷,朝堂上自然也不平静。朱翊钧这些天就收到了不少奏折,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放下一本弹劾户部尚书张学颜的奏折,朱翊钧『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朱翊钧还是有些头疼。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张和,朱翊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身边人不贴心啊!
要是换成张鲸,他是绝对不会拿着这么多的奏折送到自己这里来的。
最多也就选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不过朱翊钧也没法责怪张和,他跟着自己的时间太短了。
又拿起一本奏折,朱翊钧发现还是弹劾张学颜的,看来他的那番话,不但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人看到了机会,这奏折里面不乏挑拨之语啊!
显然有人盯上张学颜的位置了,认为这一次是一个机会。
弹劾的内容也很简单,户部尚书调理天下财政,怎么能以“没钱”来『逼』迫皇上,这不是微臣之道,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搞走张学颜。
无论是张学颜生气辞官,还是皇上罢免,只要把位置腾出来就行了。
每次有什么大事情,伴随的必然是人事斗争,朱翊钧早就习惯了。